第22章(2 / 2)

破罐子破摔 非天夜翔 3256 字 2个月前

赵云道:“身子好了?”

阿斗点了点头,外人在场,倒不知该说什么话好,虞翻呵呵笑道:“江边春寒,夜里须得注意保暖才是。”

十万两黄金的比武,令虞翻张昭等人被孙权结结巴巴地骂了个狗血淋头,当即无人再敢小觑这扶不起的阿斗,虞翻虽曾在成都受刘禅顶撞,然而长辈之风,终究爱才,外加刘禅又是益荆两州未来唯一的接班人,须得修好关系才是。遂笑道:“来得正好,如此我便带他过去?”

赵云笑道:“去罢,都等了这许多时日,公嗣时时念着,不宜再拖。”便把他二人送到门外,又道:“你喝的药,是周夫人开的,若有缘该去拜谢才是。”心想有虞翻照看着,该不会闯祸,遂不跟出。

阿斗尚且云里雾里,跟着虞翻出府,府后马车等候已久,一老一小便出发。

“去哪?”阿斗坐定才问道。

虞翻笑道:“主公今日心情颇佳,着我带你去见郡主。”

经虞翻断续解释,阿斗才知道,孙尚香自从荆州回归后,不再住於建业府内,而是寻了城中一僻静处住下,自此足不出户,每日倒也过得悠闲。然而观虞翻几番欲言又止,阿斗隐隐觉得其中有什么内情不容为外人所道。

少顷马车到了一处院落外,这巷内极少有人路过,死气沉沉,围墙倒是砌得蛮高,阿斗看了看,方喊道:“姨娘!阿斗来看你了!”说着大摇大摆便走了进去。

院内只听惊呼一声,瓷器破裂,想是打碎了碗,孙尚香迎了出来,失声道:“阿斗!你怎会来此处!”

不待阿斗接话,虞翻已笼袖笑道:“主公着我带刘公子前来探望郡主。”

孙尚香不理,拉过阿斗,蹙眉道:“谁跟你一起来江东的?”说毕眼望虞翻,仿佛略有不满。

阿斗只以为孙尚香是忿这大臣们至今仍不告诉她,自己来接她一事,忙笑道:“爹让我和四叔来接姨娘回去。”

说话间娘俩坐了,虞翻却走了开去,认真端详院内铺着的一副吴绣,锦上绣有鸳鸯戏水,百年好合之图,看样子是孙尚香为新人筹备的贺礼。

孙尚香拉着阿斗到院内井旁坐了,柔软的手掌握着阿斗的手,显是仍把他当作了小孩,道:“刘豫州要纳吴懿的妹妹为妃?”

阿斗想了想,关於刘备的事情,他倒是所知寥寥,料想刘备若有安排,也不会特地告诉自己,遂答:“不知道,我带关凤来和孙亮成亲,再把你接回去。”

阿斗终於意识到一丝不妥,自己来了东吴,按理除孙权以外,该见的第一个人便是孙尚香才对,何以拖了这段时日才让自己来见面?孙尚香为何会住在与建业府天差地远的一座民房里?

再看孙尚香,其眉宇中颇有一抹隐不去的忧色,阿斗忍不住道:“姨娘,收拾东西,跟我们走吧,母以子贵,你虽不是我娘;但我保证,只要阿斗在益州一天,绝没人敢亏待你。”

孙尚香缓缓摇了摇头,道:“你爹要纳妃,姨娘便不回去,由得姨娘罢。”

阿斗一时间无言以对,许久后方道:“姨娘你想太多了,男人三妻四妾,本是寻常……”说时自己脸上一阵火辣辣,虽是不屑,却仍要说出这话来,自己一个现代人,竟也会沦入此俗套中?

孙尚香笑了笑,对阿斗仍是小孩般,抬手摸了摸他的头,温柔道:“是啊,阿斗你来日三妻四妾,姨娘自然替你高兴,到了自己身上,你爹爹要纳妃,姨娘却高兴不起来了。”

“你月英师娘与先生,倒是一对神仙眷侣,可惜姨娘在荆州的时候,没能与她聊几句。”孙尚香语气带着些许遗憾。

阿斗握着孙尚香的手掌,道:“你在这住着有什么好的,不也和在荆州的时候一样?院里冷冷清清,连个练武的地方都没有,姨娘,我新收了个哑巴侍卫,你……”

孙尚香回过神来,看着阿斗道:“阿斗,姨娘不回去了,也……回不去了。等我过几日把这绣完了,你带给他,权当姨娘贺他新婚的一点心意。”

阿斗此时才知道,那吴绣竟是为刘备纳妃而准备的,然而更令他震撼的却是孙尚香那句“回不去”,何意?她被软禁了?

阿斗抬眼望向远处虞翻,终於明白孙尚香回归东吴后,为何会搬到这处院里来住。

“我知道了,姨娘。”阿斗低声道:“待我想个周全办法。”

那声音压得极低,孙尚香柔软手掌一颤,知道他明白了自己的处境,正要说什么时,背对二人的虞翻却转过身来。

孙尚香道:“你帮姨娘带点东西,去给你小乔姨,来了江东,原该给你大小姨问好才是。”

孙尚香入内捧了一个匣子出来,交到阿斗手里,又道;“去罢,姨娘今天头疼得很,过几天你知道路了,自己寻来便是,咱再好好聊聊。”

旋冷冷道:“虞都尉,不送,走好。”

虞翻笑了笑,不以为意,朝孙尚香拱手为礼,迳自带着阿斗出了院落,上马车时又道:“公嗣世侄,莫怪老朽多言,东吴始终是你娘舅家,俗话说……”

“见舅如见娘,公嗣明白。”阿斗沉声道,心内却暗自好笑,与你孙家没半点血缘,咋就攀上了这便宜关系?

他知道虞翻实际上在警告自己,孙权此时是得罪不得的,阿斗眉目间多了一股解不开的忧色,叹了口气,只得等回去与赵云商酌后再作决定。

再下车时,却是在建业城西的市街,偌大一条街道,两旁竟是没有一个摊子,沿街叫卖的小贩亦无人到此处来。

黑木招牌上书三大金字“紫藤堂”,笔法苍劲有力,落款处却是孙伯符。见这三字,阿斗不由得站直了身子。

紫藤堂是一间药房,大门处排出长队,显是春寒料峭,受了风寒的建业居民在紫藤堂外依序等候,咳嗽声不止,见马车停下,知是达官贵人,纷纷让出一条路。

虞翻护着阿斗,进了药房内,阿斗笑道:“药店也这么热闹,看来小姨蛮会做生意的么。”

虞翻微忿道:“贤侄,这话不可乱说,小乔姑娘是义诊。”

阿斗先是一楞,见堂上伙计来回穿梭,忙着抓药称药捣药,大夫则坐在一张红漆木桌后,为人看诊,忍不住道:“义诊?一分钱不收她养得起这么多人?”

小乔却不在厅上,虞翻只轻车熟路,带着阿斗转入内间,又压低声音解释道:“紫藤堂赈的是百姓,道上的人,自是特别上心……”

阿斗点了点头,从厅上拐入回廊,再出后院时,却是被那突如其来的女子声音吓了一跳。

“老大不小的人了也不学点正经的!成日行那龙阳断袖之事,像什么样子!连个踢馆子的乞丐都打不过,你还当老大?!”

尖锐女声充满怒气,令阿斗打了个寒颤,虞翻却似见怪不怪,大喜道:“今儿来得是时候,你大小姨都在,正免了再跑一趟。”说毕抹了把汗,道:“侄女儿!”

阿斗看着院中三人,险些两眼翻白,一口气不顺背了过去。

院内三人,竟是见过两个。一身鹅黄色锦袍的正是大乔。日前阿斗还在孙家墓园下瞧见她的背影,大乔徐娘半老,风韵犹存,容貌身段保养得极好,此刻却是杏眼圆睁,柳眉倒竖,狠狠训斥椅上晃荡的一名男人。

另外一个端着药碟,忍俊不禁,穿着一身天蓝缎子的恬静女子,想必便是其妹小乔。

然而……坐在竹椅上,鼻青脸肿,一边挨駡,一边让小乔涂药的那人,赫然是鱼羊楼的贼头老板!

甘宁跨坐在竹椅上,懒懒抱着椅背,想是常挨大乔训斥,习以为常,依旧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流 氓样子,两手架在椅背上,双脚一蹬一蹬。

转头时,甘宁亦愣住了,旋即与阿斗俱是一般表情。

双方头上黑线三条,同时倒抽了口冷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