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明光
“没……没有。”冲小多脸色发白，心有余悸说。
“发生甚么事了？”杨星杰意识到不妥了，凝重问道：“怎么穿着拖鞋出门？”
“没事。”冲小多改变主意了，他觉得现在通过杨星杰报警的话，可能会给项诚带来很大的麻烦，还是先不说，答道：“高兴得忘换鞋了，想请你吃饭。”
“我对此存疑。”杨星杰笑笑说。
他的笑容十分俊朗，坐在冲小多对面，给他斟茶，打了个响指，点了茶点，今天周末，茶楼人很多，人气旺盛，又有个警察陪着，冲小多稍稍安心下来。
杨星杰的观察力很敏锐，说：“是不是被你室友欺负了？”
“没有。”冲小多笑着说：“想甚么呢。”
杨星杰说：“换新手机了？我看看。”
冲小多拿着手机给他演示了一番，打开别的界面给杨星杰玩，两人闲聊了几句，杨星杰说：“最近是不是身体不太好，听王兄说你经常加班。考过了就好好休息会吧。”
“是该休息了。”冲小多不好意思地说，忽然间灵机一动，说：“我最近经常做奇怪的梦。”
“梦？”杨星杰抬抬眉毛，笑着说：“春天的原因？”
“不不不。”冲小多忙说：“不是春梦，是奇怪的……灵异的梦。”
“你阳气不足。”杨星杰说：“搬过来和我一起住吧。”
“因为是零的关系吗？”冲小多面无表情地说。
杨星杰哈哈地笑了起来，冲小多感觉自己被调戏了，正色道：“经常梦见妖怪，奇怪的黑鸟……甚么的，有九个头。”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杨星杰说：“少看点少年漫。”
“感觉和真的一样。”冲小多问：“你相信这个世界上有妖怪吗？”
杨星杰想了想，说：“我在横琴长大的时候，听老人家们说过，妖怪，是有的。”
冲小多的心提了起来，问：“为甚么？”
“一草一木，大地山川，都有灵。”杨星杰说：“这些灵因为风水，气场的原因，汇聚在一起，可能就会被动物吸收，产生奇怪的东西，不过它们不会随便被我们看见。”
是这样吗……冲小多想了想，又问：“鬼怪，也是这样吗？”
杨星杰翻了翻手机，打开雅虎，拉椅子，坐到冲小多身边，说：“你看这个，说关於鬼怪的帖子。”
杨星杰一手搭着冲小多的肩膀，用手机打开一个关於鬼灵怪谈的帖子。
“从科学的角度来讲。”杨星杰说：“鬼魂也是一种自然力量，它们存在另一个维度的空间里，就像你七月半烧纸钱，不管在甚么地方，哪怕是在卧室里烧，烧到最后，总有一阵风吹过来的感觉，那就是亲人来了。”
“对喔。”冲小多想起但凡TVB剧里只要有烧纸，烧到最后都必然是一阵风，不禁毛骨悚然，忙道：“别说了！”
杨星杰哈哈大笑，侧头看着冲小多，脸上泛红。冲小多被骇得脸色发白，杨星杰顺势与他分开，喝了口茶，脸上红晕消退，打趣道：“妖怪日本说得多，咱们中国人谈论这个不多，大多是讲鬼神。”
冲小多明白了，点了点头，说：“他们是妖怪志异文化。”
“山里，水里的灵，偶尔会出来。”杨星杰说：“大都市里，基本不会碰到这种奇怪的事，因为人多，有妖怪的话也很少进城。”
冲小多嗯了声，说：“如果在城市里碰到的话，是不是都是些很厉害的妖怪了？”
“也许吧。”杨星杰笑着说：“很厉害的妖怪，你觉得它会来盯上你么？”说着杨星杰上下打量冲小多，说：“除非你身上有甚么妖怪想要的。”
冲小多感觉自己又被调戏了，无聊地看着杨星杰。
“如果有妖怪的话。”冲小多想了想，又问：“你觉得它们是怎么看待咱们人的呢？”
杨星杰想了想，说：“我觉得它们对人的感觉是恨，你说呢？”
“为甚么？”冲小多说。
“你想。”杨星杰无所谓地说：“人的活动范围越来越大，把它们的家都占完了，气候好的，适宜居住，交通便捷的地方，都成为了人的城市，咱们都是城市人，没有土地的概念和感觉，不过你可以想想，祖祖辈辈居住的家，被推平了，成为别人的地方，那感觉肯定不好受，何况了，妖还活得这么长，几百年过去，再换个家，也没了，再换，再被赶走，最后只能在人去不了的地方，譬如雪山上，高原上的无人区居住，寂寥，悲凉，肯定恨死咱们人了。”
冲小多想想有理，如果自己辛辛苦苦工作一辈子，攒钱买了套房，被莫名其妙的人直接推平了，和家人失散，背井离乡，一定很痛苦。
“可是妖那么厉害。”冲小多说：“我看电视上还有法术甚么的，要捣乱不是分分钟的事情吗？”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杨星杰漫不经心答道：“人也有对策吧，以前读警校的时候，我就看到过不少灵异类的宗卷，当然，上头不会明着这么说，但是很多杀人案，失踪案，沈档了，科学无法解释的，都会被归入‘特别案件’里。”
冲小多的心脏登时狂跳起来，说：“然后呢？”
“然后会备一个份。”杨星杰说：“转交‘有关部门’。”
“甚么部门？”冲小多好奇地问。
杨星杰耸肩，说：“史上最神秘的‘有关部门’，具体叫甚么名字，我不知道。”
冲小多知道这个涉及到一些秘密，肯定不能说了，杨星杰却看出冲小多不相信自己，认真解释道：“我知道的都不瞒你，嗯？我是真的不知道。”
“谢谢。”冲小多笑着说。
“你是个守口如瓶的人。”杨星杰又打趣道：“告诉你一些秘密，应该很安全，不过有时候有点惊慌失措，还得再镇定点。”
冲小多没怎么在意这句话，忽然间想起那天和项诚吃日料的时候：
【你的理想是甚么？】冲小多问。
【世界和平。】项诚淡淡道。
冲小多瞬间就懂了！项诚一定是那个“有关部门”的！马上所有事情，在他的心里连贯起来，自己忘记的两段视频里的记忆，说不定就是因为看到了项诚办案子，然后被催眠了！
项诚是正义的一方！冲小多顿时觉得错怪他了，有点急着回家去。
“打个包吧。”冲小多说，顺便付了账，问杨星杰：“你呢？”
“上班。”杨星杰搓搓脸，说：“晚上一起吃饭吗？”
“不啦，项诚还没吃早饭呢，午饭也没吃。”冲小多说：“我得先回去了。”
杨星杰打了个车，把冲小多送上车，冲小多心事重重，觉得自己可能错怪项诚了，回头看了眼，看见杨星杰站在路边，人来人往的，似乎有点寂寞。
冲小多朝他挥手拜拜，杨星杰却没看见，头也不回地走了。
回到家门口，电梯叮的一声，冲小多提着饭盒出来，看到项诚坐在家门口，抱着一边膝盖发呆，全身上下只有一条黑色小三角，手长腿长，就这么坐着。
冲小多：“……”
项诚：“……”
“快开门！”项诚黑着脸说。
冲小多一脸惨不忍睹，连声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
项诚反而说：“该说对不起的是我。”
“不不。”冲小多拿钥匙开门，说：“是我不好。”
“听我说。”项诚突然拉着他的手腕，把冲小多搂在自己身前，说：“这次别再跑了，对不起，小多，我不想失去你这个朋友。”
冲小多淬不及防，被项诚抱着，耳朵贴着他赤裸的胸膛，感觉到他的体温和心跳，他整个人都僵住了，一动不动地被项诚抱着。
“你一定是个很好的人。”冲小多低声说。
分开后冲小多朝项诚说：“先进屋吧。”
项诚总算回到家里了，先穿上冲小多给他买的运动服，收好手机，冲小多让他吃午饭，心想你这么快穿衣服干吗啊，再裸奔一会呗，才看了两眼。
项诚打了个喷嚏，似乎是感冒了，冲小多说：“我给你找药。”
“没关系。”项诚说：“自己能好，待会我告诉你一些事，你听了别太惊讶。”
冲小多说：“你要告诉我甚么？”
“待会说。”项诚吃过午饭，收拾了盘子，让冲小多在沙发上坐下，进去拿东西，冲小多好奇地看着他，这次他没有太惊讶，等待项诚的解释。
项诚一手提着他的编织袋出来，取出一块红床单，抖开，铺在茶几上。
“我是一个驱魔师。”项诚说：“你想录像就录，录吗？”
“不录不录，这个床单……”冲小多小心翼翼地说。
“这不是床单，是镇妖幡。”项诚答道：“记得这只鬼车？”说着一本正经地指向其中的一只绣花九头鸟。
冲小多：“……”
接着，项诚一样一样地拿东西出来，首先放在桌上的，是一串铜钱。
“这是古钱。”项诚说。
“甚么意思？”冲小多好奇地伸手去拿，看了眼项诚，说：“可以碰嘛？”
项诚点点头，冲小多看到古钱上面，方孔四周刻着“山海明光”四字，他对历史不太了解，不知道哪个朝代发行这个钱的，项诚拿起一枚，翻过来，给冲小多看背面。
铜钱背面刻着四张怪模怪样的脸。
“降魔天尊韦护。”项诚说：“我们驱魔师的祖师爷。”
冲小多瞠目结舌地看着项诚。
“山海明光。”项诚说：“讲的是古代的一场，人与妖族的大战。”
“大战……”冲小多嘴角抽搐，说：“这个世界上，真的有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