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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给过郎中诊金,丫鬟领着郎中离开,谢妙玉捧着小腹坐在床榻上,又笑又哭,情绪激动,丫鬟喜鹊回来见状,低垂着头道:「大奶奶这样可使不得,郎中方才说过不可大喜大悲,您得注意自己身子,奴婢这就去煎药给您喝。」说罢打算退下,谢妙玉突然拉着她的手喟叹道:「喜鹊,这些年多要谢谢你照顾我,往后我后好好待你的。」

喜鹊还是垂着头,麻木道:「奴婢不敢,照顾大奶奶是奴婢的本分。」

谢妙玉拿帕子拭掉眼角泪水,柔声道:「只要你肯定好好照顾我,往后我不会亏待你的,等着过个两年,我寻个正经人家把你许配出去做个正房娘子可好?」

她点头,谢妙玉拍拍她的手,额头上有道疤的喜鹊默默退下,轻轻合上房门,她站在廊庑下怔怔的朝着里头望了眼,摸了下额头上被隐在发丝下不算明显的伤疤。

谢妙玉最先把这喜事告知姜映秋,姜氏得知欢喜至极,次日带着燕窝鹿茸等补品前来探望,又塞给谢妙玉五百两的银票,「娘知晓你身上没什么银钱,这些银票你先拿着,让丫鬟去换成小额的银两回来用着,等娘的铺子开始营业,每月就有固定的利润,到时候娘每月都给你送些银钱过来,这些银钱你莫要省着,先让丫鬟多买些吃食回来补补身子。对了,姑爷可知晓你怀孕?你们最近过的如何?」

提起沈知言,谢妙玉抚着小腹眉头微蹙,摇摇头道:「夫君还不知,自打那次用药与他……夫君都不肯理我,娘,我是不是做错了?」

姜氏恨声道:「岂是我儿的错,明摆着是姑爷太过分,哪家的夫君如他这般不肯碰妻子。」说罢微微叹息,「不过如今你怀上身孕,往后有了孩子他应当会慢慢冰释前嫌,说不定知晓你怀孕他会很高兴的,没有男人不爱自己孩子的,要能一举生个男孩就更加好了,这可是沈家嫡出的长孙。」她的脸上终於有了些笑意。

说起有孕的事情,谢妙玉很是自豪,就那么一次她就怀上身孕,可她那表妹姜嫿已和燕屼成亲两载多,连个一儿半女的都没有。谢妙玉忍不住讥笑道:「娘,你说姜嫿会不会生出孩子,她跟姓燕的已经成亲两年多呢,到现在她的肚子都没动静,也不知道是不是生不出孩子来,真不知姓燕的怎么容忍她。」

姜氏脸色暗沉,「她生不出孩子来也是活该。」她等着瞧大房一家子的下场,姜嫿生不出孩子来,燕屼肯定不会容忍她,等到她被休那一日,看大房还怎么张狂的起来。

姜氏离开后,谢妙玉回想她说的话,一时也有些激动,是不是他知晓她怀有身孕便会好好待她了?等到沈知言晚上从翰林院归来,待在书房吩咐小厮丫鬟帮他收拾行李,再有两日便要启程去荆州,须得提早准备妥当。他在书房忙着处理翰林院带回来的公务,明日就要交接,正忙碌着,小厮进来通报:「大人,大奶奶求见。」

「不见。」沈知言面色微冷。

小厮道:「大人,奴才说您不肯见,大奶奶还是不肯走,非说要见您,说是有急事求见。」沈知言抬头,小厮冲疑片刻道:「听闻昨日大奶奶请了郎中来,后来听厨房的人说,大奶奶身边的丫鬟喜鹊去煎药,好似说什么保胎药之类的……」见主子越发阴沉的脸色,小厮也不敢继续说下去。

半晌后沈知言问道:「你把大奶奶怀孕的事情具体说说看,请来的郎中都说了什么?」

谢妙玉身边并不是牢不可破,她院子里的丫鬟婆子什么消息都敢往外头递,自上次谢妙玉设计下媚药,沈知言就让身边小厮盯紧她的院子,因此郎中说的什么话这小厮都是知晓的,当即不敢隐瞒,把郎中一言一行都回禀出来。

「不可动怒?否则这胎不保?」沈知言的声音透着冷漠。

小厮点头称是,片刻后才听见主子淡淡的声音,「让她进来吧。」

谢妙玉进到书房时还是笑盈盈的,见着沈知言冷漠的面庞,她不以为然,走过去笑道:「沈郎,你可知我昨儿不舒服请来郎中,最后郎中诊脉发现我怀了身孕,不过只有一个半月,胎象不稳,需服用保胎药,沈郎,你可高兴?你快要做父亲了,若是我能生下一个男孩,往后你教导他读书写字,他肯定是个同你一样聪明的孩子。」

沈知言面无表情,挺直的脊背靠在椅背上,他伸手敲敲书案,冷笑一声,「我的孩子?你可当真?不过那么一次就怀上孩子,你当我会相信?谢妙玉,莫不是你其实早就怀上谁的野种,当初才故意设计下药想把孩子安在我头上?」他自然知道这孩子是他的,那又如何呢?他根本不想让这种人生下他的孩子,又岂会留下这个孩子。

「沈知言!」谢妙玉气的脸色涨红,指着他怒道,「你莫要血口喷人,我嫁给你时还是清清白白的姑娘家,这一年来你不肯碰我,我何曾说过什么,当初给你下药乃下下之策,就算如此我亦从未有过别的想法,直至始终喜欢的也只有你一人,这孩子就是你的,你怎可如此污蔑我!」

沈知言不为所动,冷淡道:「当初成亲都是你设计的,谢妙玉,你於我来说不过是个品行败坏的女子,让我如何相信你?」

这话气的谢妙玉瑟瑟发抖,委屈的哭起来,「沈知言,你当真禽兽不如!」说罢提起裙角转身冲了出去。

天色渐渐昏暗,沈知言望着窗外模糊不清的阴影,哑声吩咐道:「去把大奶奶身边的喜鹊叫过来。」

喜鹊很快过来,来时眼眶通红,脸上一个巴掌印子,沈知言淡声道:「童掌柜家里有个儿子,如今希望能在府中寻一门亲事,希望女子面容清秀,年纪十五六正好,你可想嫁到童家去?」童掌柜原先是沈家家生子,后被沈知言还了身契一家都成庶民,童掌柜如今帮着沈打理着京城的一间铺子,他儿子是个十七八的少年,长的浓眉大眼,正好到说亲的年纪,就央求沈知言帮着说个府中的丫鬟做儿媳。

喜鹊闻言,惊愕的抬头。

沈知言淡淡道:「若你能帮我,我会从大奶奶那儿要来你的身契,到时你便可嫁到童家去。」

喜鹊紧紧的握着拳,「奴,奴婢愿意。」若在继续留在大奶奶,她只怕也会性命不保。

沈知言道:「我需你在大奶奶的保胎药里放入红花。」

红花能致小产的,喜鹊脸色慢慢惨白起来,跪下道:「奴才不能……」大奶奶到底是主子,她怎敢。

「云雀是你姐姐吧?你便不想为云雀报仇?」沈知言道:「我是如何娶到你们家姑娘的,你也该知道,我厌恶她,你若帮我,你就能离开她身边,以她的歹毒心肠,冲早连你都会杖毙,你帮我也算是帮你姐姐报仇,不是你,我也可以用别的法子,你可想清楚了?」

云雀和喜鹊是一对姐妹,当初一同被姜映秋买回谢家跟着姑娘,姑娘渐长,脾气也不好起来,她和姐姐挨打都是常事,嫁到沈家后,大奶奶脾气越发坏,她们近身伺候的几个丫鬟身上总是青紫的,都是大奶奶打的,她额上的伤疤也是大奶奶当初生气拿茶盏砸的。

如此还不解恨,当初大奶奶同姑爷吵架,又见姑爷问了云雀几句话,就道云雀勾引姑爷,将云雀生生杖毙。

她就眼睁睁看着云雀死在面前,如何能够不恨啊,小时候姐姐总把吃食留给她,甚至被大奶奶打时也总默默护在她面前。喜鹊匍在地上泪如涌泉,哽咽道:「奴婢愿意,奴婢愿意帮大人。」

当天夜里,谢妙玉辗转反侧睡不着,次日起来喝过保胎药就开始腹疼,越来越疼,喊喜鹊去寻郎中,郎中来的路上,谢妙玉已经疼的在床榻上打滚,凄厉哭喊,身下一滩的血迹,等到郎中来时,脸色剧变,问清楚缘由,得知孕妇昨日动怒,不由气道:「你这小妇人当真不爱惜自己身子,我昨儿还说的好好的,你若在动怒这胎根本保不住……」

谢妙玉捉紧郎中的衣角哭道:「大夫,求求你帮帮我,我,我不能失去这个孩子啊。」

「哎,晚了,孩子已经小产了,我在开副药方给你还把体内的东西弄干净,等到明日你须得做好小月子,好好进补,你还年轻,往后注意些,过个半年在同房,孩子还会有的。」

等郎中离开,喜鹊松口气,去厨房煎药,端着药碗回房伺候谢妙玉喝下,谢妙玉脸色灰白,犹如将死之人,喝过汤药,把药碗砸在喜鹊身上,吼道:「滚出去,全都滚出去。」

当天夜里,沈知言过来探望谢妙玉,见她躺在床榻上双眼红肿,挨着她坐下道:「我原是迁怒你下药,没想到你却因此动怒小产,是我不好,你好好养身子吧,明日我便要启程前往荆州,你身子熬不住的,留在京城好好休养身子。」说罢从衣袖中取出三百两银票搁在旁边案几上,「我给你留了三百两银票,你记得补补身子。」

谢妙玉的眼泪留着更加凶,她瞪了他一眼,说不出任何话来。听见沈知言又道:「童淞看中喜鹊,想迎娶她,你把喜鹊的身契给我吧,等我明天走之前就让喜鹊去童家吧。」

谢妙玉默不作声,半晌后让丫鬟从竖柜里拿出个匣子,从里头取出喜鹊的身契交给沈知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