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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顾氏拉着曹夫人朝着另外侧的夫人们过去,曹夫人回头给曹宜兰儿媳狄氏和苏氏使了个眼色,三人意会,见陶若珺已经拉着姜嫿过去右侧,哪里聚在不少年轻的姑娘和少奶奶们,正笑盈盈的回头望着几人。曹宜兰起身笑道:「这个似乎挺好玩的,我也过去瞧瞧吧。」

苏氏掩口笑道:「那岂不是留我跟你嫂子两人,我们也过去瞧瞧县君怎么玩的。」三人起身随后而来。

陶若珺拉扯着姜嫿的衣袖过到雕花棚架下的绣墩上坐下,这里已经围着一圈的姑娘们,都披着斗篷,有个圆脸小姑娘也不嫌冷,姜嫿见她里头只穿着中衣与粉白撒花金色滚边缎面对襟褙子,连个薄袄都没,披着的斗篷既不是皮毛也无加厚,手中捧着个手炉子,脚边摆着盆炭火。

棚架上搭着用竹木编的席,垂着珠帘,棚架只能遮挡雨雪和日头,四面透风的,外头还在落小雪,棚架里还算暖和的,那穿的单薄的小姑娘冻的唇色都有些发青,姜嫿看着都觉得棚架里冷了两分,忍不住扯扯斗篷把自己裹的更加严实。

那个穿着单薄的圆脸姑娘笑嘻嘻瞅着姜嫿道:「哟,这谁家的奶奶,穿的这般厚实。」

陶若珺笑道:「这是状元郎的娘子,一会儿你们可要客气些啊,别让她输太惨啦。」

姜嫿无奈道:「实在是第一次来京城,太冷,出门才穿的厚实些,让各位姑娘夫人们见效了。」

陶若珺拉着她坐下,正好与那几个姑娘围坐成一圈,陶若珺把这些介绍给姜嫿认识,方才的圆脸姑娘是顺天府通判家的蓬渝薇,通判不过正六品的官职,剩余几个家世也都是一般,还有几个姜嫿听闻过,家世虽一般却很清高,与陶若珺走的很近,常常捧着陶县君。

陶若珺很高兴的让丫鬟们去准备清酒,姜嫿惊讶道:「县君,准备清酒是为何?我们都是女眷,怎么能喝清酒的。」

陶若珺道:「既然是玩行酒令,自然是要喝酒的,平日喝的果酒有什么意思,喝这个清酒才好。」

姜嫿懂了,这是想将她灌醉吧,女子酒醉丑态百出会沦为京城的笑柄。

苏氏看着丫鬟们端来一盏盏的清酒,也不由笑道:「县君,这用清酒来做惩罚是不是有些过头,女眷们喝清酒,若是不胜酒力弄出丑态该如何,我是觉得不如换成果酒,另外不知这行酒令的玩法如何?」

「自然是诗词歌赋,样样皆可。」陶若珺厌恶苏氏,不敢明说,苏氏家世不错,嫁的也不过,她总不能明面上太过针对她,「苏家姐姐不用担心,这清酒是府中酿制的,入口不但芳香,也不太容易醉人的。」

苏氏笑道:「那你这不是欺负燕大奶奶,众所周知,你们几个都是京城的才女,拉着燕大奶奶玩,这不是欺负人嘛,我倒是想着平日的行酒令都是诗词歌赋这样,今日不如玩些特别的,让小丫鬟去拿个骰子来,你们来猜点数,猜错的罚酒,这样岂不是更好玩?」

不等陶若珺说话,圆脸的蓬渝薇忍不住道:「怎么,燕大奶奶嫁给状元郎,莫不是连简单些的诗词歌赋都不会做?」

姜嫿抱着手炉子坐那儿叹口气:「不瞒各位姑娘,我这方面的确不出彩,出嫁前爹爹倒也请女先生教过一段时间的诗词歌赋,不过姜家是商户,接触的也多是市井百态,的确没有各位姑娘们学的好,再者成亲后要操持府中中馈,照顾夫君。」又转头跟那些做妇人打扮的女人无奈道:「各位姐姐们也是知道的,嫁做人妇与做姑娘的自然是不一样的。」

这话说的可半点不错,诗词歌赋,文采那些都是做姑娘时候的玩意,等嫁做人妇,这些东西又岂能还尝尝挂在嘴边呢,再者她们都是内奼女子,学过四书五经,可也仅仅是学过,并不精通,如何与这些才女们想必。后面几位年轻的少奶奶都忍不住去看陶若珺,实在不喜她这些做派。

姜嫿笑道:「我的确不太懂这个,县君若真是想玩,我们玩骰子,传花或者拍七都是成的,县君以为如何?若真是诗词歌赋,恕我不能奉陪。」

后面的几位做妇人打算的年轻女人也笑道:「可不是,你们都是才女,如何能欺负燕家大奶奶,若是玩些别的花样,我们也来参加,人多才热闹是不是?」

陶若珺恨的咬牙,这商户女还是伶牙俐齿的,诗词歌赋这些她们肯定是百分百能赢,到时灌的姜嫿醉醺醺的,让她出尽丑态,看她往后如何在京城的圈子里立足,实在没想到她竟伶牙俐齿到让在场的女眷帮她说话。但是岂会让她如意,今天本就是为难她的。

陶若珺正想开口说些什么,坐在不远处的一个穿着檀色遍地金水草纹通袖袄的年长妇人笑道:「就别欺负人家燕大奶奶了,你们一块玩别的就是。」

姜嫿眨眼望着这位妇人,她并不认识这位妇人,不知她怎么帮自己说话的。苏氏凑在她耳边低声道:「这位是定国公府里的大夫人,性子随她婆婆定国公老太夫人,今儿怎么帮你说起话来,你们可认识?」

定国公府?姜嫿惊讶,不是当初瘟疫治好的老太夫人吗,这位大夫人就是老太夫人的长媳,听闻四个儿子全部战死沙场,姜嫿心中很是敬佩,冲着大夫人颔首,大夫人也轻轻点头。

连着定国公府的夫人都出口这样说,陶若珺还能如何拒绝,攥着手笑道:「就听大夫人的话,我们换别的花样玩就是,不如就传花玩吧,传到谁谁就喝杯清酒。」

「这个好玩,我也来……」好几个年轻姑娘也参加进来,圈子变大起来。

身畔的蓬渝薇轻轻扯了陶若珺一下,凑她耳边低声道:「若珺,这个可完全凭运气的,若是轮到我们岂不是也要喝清酒?」

陶若珺笑眯眯的小声道:「我就不信我的运气能差过她,且瞧着看吧。」

事实证明,陶若珺的运气真的不行,令官喊停时,那朵盛开的花正捧在她的怀里,陶若珺脸色一变,瞪了蓬渝薇一眼,身为令官的蓬渝薇摘掉蒙住的双眼见那朵花正在县君手中,忍不住变了下脸色,委屈的看她一眼。

陶若珺瞪蓬渝薇一眼,气愤的不行,小丫鬟巍颤颤端着杯清酒过来,陶若珺瞪着清酒,姜嫿笑眯眯的望着她,「县君不想喝也没关系的,不过是闹着玩吧,不玩了就是,我们去说说话也是好的。」这样冷的天气玩这个,冻的手都要僵起来,这位县君的手段也不过如此,比起谢妙玉和姜映秋的歹毒,她的手段显然不够看。

姜嫿根本没怕过她,就算真让她把清酒喝下,她也不怕的,她还是能喝几盏的。她是知道陶若珺的打算把她灌醉让她出丑,也仅此而已,根本不敢做些别的,比如毁她声誉,在陶府毁掉她,陶若珺这辈子也别想好过的,还会连累整个陶家,这就是世家大族的顾忌,做任何害人的事情只能在背后,不能摆到明面上。

陶若珺咬牙道:「自然还要玩的。」接过小丫鬟手中的酒盏,一饮而尽,入口的确芳香,带着微辣,有些呛喉。

改为陶若珺做令官,结果这次是她另外个好友接到花,被迫喝下清酒,第三次是蓬渝薇中,第四次又是陶若珺。

陶若珺瞪着丫鬟手中的酒盏,想咬牙说不玩,又拉不下这个脸面,等着一大圈玩下来,姜嫿只喝掉一盏清酒,陶若珺喝下八盏,人微熏,腮晕潮红,护国公府的大夫人顾氏见到这边的状况,脸色微微不虞,走过来笑道:「这孩子非闹着玩这个,瞧瞧看,把自个都喝晕了,诸位还请见谅,我先扶着若珺回房歇息会。」又喊来个身边的嬷嬷招呼大家。

等到人都散开,姜嫿也松口气,这真的只能怪县君自己的运气不好,为难人的法子也实在幼稚的很啊。

顾氏扶着陶若珺离开,棚架下的夫人太太姑娘们又扎堆开始闲聊赏花。姜嫿去跟定国公府的大夫人说了两句话,「方才真是谢谢大夫人的。」

大夫人绷紧的面皮子上微微扬了下唇角:「你是个好孩子。」

她这话说的没头没尾的,旁的人都听不懂,姜嫿却懂了,大夫人在感谢她当初治好老太夫人的疫病。

定国公的大夫人的确是个很冷淡的人,只说这句话便不再吭声,姜嫿同她告辞,又过去曹夫人身边坐下,曹宜兰,狄氏和苏氏都在,曹夫人也没多问,拉着姜嫿说话。转眼到晌午,顾氏出来待客,引着女眷过去厅里用膳,这应该是护国公府专门接待女眷的厅院,几间厢房打通,布置静雅,里头摆着紫檀木雕人物山水大圆桌与紫檀镶理石靠背椅。

丫鬟们正有条不紊的往里头摆着膳,姜嫿跟着曹夫人她们坐一块,倒也没甚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等着用罢膳,喝过茶水,又要移到另外一处院字里头看戏,姜嫿去净房入厕,让阿大在外守着,出来时见那位蓬渝薇正走过来,见到姜嫿还嗤笑一声,姜嫿并不搭理,朝着戏园子那边走去。

蓬渝薇站定,生气道:「你给我站住!」

姜嫿不言语,继续朝前走,蓬渝薇看她快要错开,立刻伸手扯住姜嫿衣裳,皱眉问:「我喊你,你没听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