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他话还没说完,就被戚锋一脚踹倒,戚锋见谢钰气得不行,於是上去又是几脚,道:“你再污蔑芳姨,就不止这么简单了!”
谢从良也不是个吃干饭的,被他打出火气,连忙从地上爬起来,正要揍回去,却被保镖瞬间按住,他瞪大眼睛,怒吼道:“以多欺少算什么本事!”
“那你一个大男人欺负一个女人要脸吗?”其中一个保镖嗤笑一声,将他按得更紧。
“她本来就不是什么好……唔唔唔!”戚锋又在他身上踹了几下,将他剩下的话堵在喉咙里。
“大大,你不管吗?”小八津津有味看戏,还不忘问谢厌。
“他不该被打?”谢厌反问。可虽这么说,谢从良到底是他的人,而且谢从良最对不起的就是原身谢砚,最有资格教训他的也只有谢砚。
他缓步上前,对上谢钰惊喜的目光,面无表情道:“放开他。”
“凭什么?”戚锋一直看谢厌不爽,忍不住反驳。
谢厌冷漠看他一眼,身形极快,一脚踹倒一个保镖,待谢从良高兴从地上爬起来,才道:“他姓谢,我也姓谢,你说呢?”
“什么!”谢钰大吃一惊,“谢砚你竟然就是芳姨的儿子!”他听芳姨提过,但万万没想到,世界居然这么小。
谢厌见他神情复杂,俊目睨他一眼,“芳姨是谁?”
谢钰以为他是故意这么给人难堪,忍不住打抱不平道:“谢砚,你不要再怪芳姨了,她这么多年也不容易,她好多次都偷偷来看你,可是你对她太冷漠,还骂……对她态度不好,她不是不要你,只是这个人渣太可恶……”
“谁是人渣?谁可恶了!”谢从良气得跳脚,那个恶女人居然这么诋毁他!
“还有,什么叫小……小砚对她太冷漠?她根本就忘了还有小砚这个儿子!”他为谢厌鸣不平,试图激起谢厌对伍芳的厌恶,从而与自己统一战线。
谢钰见他还在狡辩,眉头皱得更紧,看向谢厌,道:“谢砚,是不是他一直给你灌输芳姨的坏话?其实不是这样的,芳姨这些年一直很想你,要不然你跟我去我家看看她……”
“好啊,”谢厌微微一笑,眸色深沉幽暗,“我三岁后就再也没见过她,正好瞧瞧她长什么样子。”
显然没料到他答应得这般干脆,谢钰愣了愣,不过转念一想,没有人不思念亲生母亲,谢砚虽看上去冷漠不近人情,但心里一定渴望母爱,想到他们母子相认的美好场面,他就觉得期待。
戚锋见谢钰开心,自然不会有任何阻拦。可谢从良却眼巴巴瞅着谢厌,生怕他去亲近伍芳,不再管自己的事。
之前他还觉得脱离谢厌就会自由,现在却觉得,有谢厌在他才会觉得安心。
“你先回去,我去一趟就回家。”谢厌留下这句话,就随谢钰一同上车。
“大大,你为什么要答应啊?”小八不明白,谢厌怎么这么轻易应允去谢家。
谢厌目光落在谢钰脸上,回道:“我为什么不答应?你觉得,是我跟谢家人长得像,还是谢钰跟谢家人长得像?而且,你不觉得这些无聊的事情太耽误我的时间吗?”
像这种因一己之私,弄得其他人痛苦不堪的女人,他也不想再看到她闹什么么蛾子了,谢楼主从来都是快刀斩乱麻,该出手就绝不手软。若是这个世界没有小久,完成任务后,他就兑换一些时间,将心思全都放在研究医学上。
不过,“小八,这个世界如何才算作完成任务?”
小八顿了顿,回道:“原身谢砚背负駡名跳楼身亡,这个世界需要功成名就才算完成任务。”
谢厌明白了,伍芳充其量不过是个小角色,不算真正的人物目标,如此一来,他或许不需要用积分兑换时间,因为功成名就的程度到底如何,并无明确标准。
谢钰坐在他旁边,偷偷瞅了他好几眼,他心里虽敬佩谢厌,但也没同他说过几句话,现在谢厌要去他家,总觉得有些不真实。
谢家别墅。
韩容茵收到消息,知道儿子要带伍芳的亲子过来相见,便对厨房里的伍芳道:“芳妹子,你先别忙活,阿钰说他等会儿要给你个惊喜,你洗洗手,围裙也脱了。”她和伍芳生活十几年,心里早就将伍芳当成家里的一份子,伍芳一直以来尽心尽责,她喊一声妹子也很正常。
听到谢钰要给她惊喜,伍芳不禁露出灿烂的笑容,“好、好,过会儿我一定好好感谢钰少。”
说曹操曹操到,她刚解下围裙,院中就传来熟悉的声音,便与韩容茵一同笑着迎出去。
刚来到屋门口,就见三个少年并行,谢钰脸上带着见之令人愉悦的笑容,他左右都站着一位少年,戚锋她们认识,可另一个是?
韩容茵早就得到消息,情不自禁看过去,恰巧与谢厌的平静冷漠的眼眸对上,立刻莫名低声惊呼一声。惊呼之后,她觉得不妥,伸手捂住嘴,眼睛却一瞬不瞬盯着谢厌。
“妈,你怎么了?哪儿不舒服?”谢钰一脸担忧,却没注意到一旁伍芳渐渐苍白的脸。
伍芳无论如何都没想过,谢钰带回来的惊喜竟然成了惊吓。她虽很久未见谢厌,但一看到谢厌,她就认出来了!
韩容茵突觉心里泛起绵绵密密的疼痛,她一看到谢厌,就有种莫名的酸涩,而且,少年这相貌,与她记忆中的某个人实在是太像了!
“我没事,”她安抚好谢钰,方道,“不是说给你芳姨带个惊喜吗?”
“哦对!”谢钰兴高采烈转身看向已恢复镇定的伍芳,“芳姨,你之前不是说一直思念儿子吗?只是那个人渣一直阻挠你,现在好了,我把谢砚带来了,那个人也不敢来闹事……芳姨?”他说到后面,见伍芳神色有些奇怪,不禁问道。
伍芳适时露出微笑,用慈祥的目光看向谢厌,上上下下打量许久,渐渐红了眼眶,垂首低泣道:“小砚,我终於见到你……”
“伍女士,”谢厌冷淡开口,直接镇住在场所有人,“你不用乱认亲,我们并无血缘关系。”
“怎么会!”谢钰瞪大眼睛,不可置信,“谢砚你不是说谢从良是你爸爸吗?那你肯定就是芳姨的儿子啊!”
伍芳愣在原地,心里越发不安,从这个冷漠少年站在她面前的时候,她就开始不安,似乎有什么已经脱离她掌控了。
不会的!那件事没人会知道的!她离开的时候谢砚才三岁,怎么可能知道?
戚锋嗤笑一声,“成绩再好有什么用?连亲生母亲都不愿认,真冷血!”
谢厌压根不在意中二少年的话,可戚锋的话却宛若惊雷砸在韩容茵耳边,直震得她心脏一阵悸痛。她揪住胸口,紧紧注视着少年的脸。
“要是你们执意认为我与她有血缘关系,不妨请伍女士提供一根头发,我拿去医院验证dna。”谢厌不想废话,直接要拿证据说明。
“你为什么这么断定你和芳姨不是母子?”谢钰实在想不明白,正常人在这种情况下都不会这么想吧?
谢厌忽地看向韩容茵,平静的目光看得她心脏一阵刺痛,“韩女士愿意相信医学吗?”
“你怎么可能不是我儿子!”伍芳突然大喊一声,就要上前抱住谢厌,却被谢厌迅速躲过去。
伍芳顿时泣不成声。
“大大,我总觉得她好傻,再撒泼也不能改变遗传基因吧?”小八哼唧说道。
“大概她是觉得别人傻,会看在她如此可怜的份上,歇了验证血亲的心思。”谢厌对此也不敢苟同。
事实就是事实,谁也没法抹灭。
见素来爱护他的伍芳哭得凄惨,谢钰於心不忍,对谢厌也没了好脸色,道:“谢砚你怎么这么冷漠?为什么说那种话让芳姨伤心?”
谢厌淡淡道:“她有你就够了,怎会伤心?”
这句话怎么这么奇怪?难道是谢砚见芳姨对自己太好吃醋了?谢钰心里冒出这个猜测,瞬间愧疚之情涌出,对谢厌道:“你别太难过,跟芳姨多处处就好了,芳姨人很好的,你是她亲儿子,她一定会……”
“谢钰,”谢厌冷锐的目光顿时打断他的话,“我跟你回来不是认亲的,如果你确定她是我母亲,请拿出确切证据。”
“好,”伍芳忽然抬起头,流泪道,“明天去医院验dna,你就是我儿子。”
谢厌颔首,报出一家医院的名字和时间,转身离开。
“大大,她怎么敢?”小八嗷嗷直叫,它实在不明白伍芳到底在想什么。
谢厌冷笑一声,卖了个关子,“几天后你就会明白。”
第二天,谢钰陪着伍芳来医院,戚锋自然伴随左右,韩容茵不知为何,也跟着一起来。
两人将头发交给医生后,伍芳用一种哀怨的眼神瞧着谢厌,将一脸冷漠的谢厌衬得越发无情,谢钰对他的观感便降了些许。
人都有亲疏远近之分,伍芳毕竟照顾他十几年,他站在伍芳这边无可厚非。
谢厌正欲离开,却被韩容茵叫住,这位贵夫人显然昨夜没睡好,眼中红血丝遍布。
“这些年,你过得怎么样?”她问得小心翼翼。
虽觉得无需将谢砚的伤痛显露人前搏同情,但谢厌觉得,那毕竟是谢砚亲身经历的苦痛,自己没有权利为他决定,可韩容茵是谢砚的亲生母亲,她有这个权利知道。
“你若有心,何必问我?”他留下这句话便转身离开。
以谢家的势力,不可能连谢砚的生平都查不出来。有时候,只有自己查出来的才叫真相。
从医院回去后,韩容茵压住心中的苦涩,聘用私家侦探,在极短的时间内,将谢砚的生平查得一清二楚。
三岁孩子饿到哭都哭不出来,五岁孩子自己站在板凳上下面条吃,十岁孩子当帮工只为一顿饱饭,十几年间,经常承受人渣父亲的家暴毒打,还是邻居看不过眼,报警将孩子救下。员警将孩子送入医院,诊断书上的伤情简直让人触目惊心。
韩容茵看着看着,终於忍不住痛哭出声。
可在这份苦痛之后,这个孩子还足够优秀,一直以来成绩优异,甚至在高三一整年,霸占第一的位子。
韩容茵既心酸又欣慰。
不过有件事引起她的注意,谢砚曾在高三下学期,携谢从良的头发去医院做了亲子鉴定,鉴定结果为无血缘关系!
她惊讶地瞪大眼睛,这份报告完全可以解释,为什么谢砚会断定伍芳不是他的母亲。
不排除他是伍芳和其他男人的孩子,但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如果谢砚是伍芳与其他男人的孩子,按照伍芳一直思念儿子却被谢从良阻挠的话来说,她只需拿出亲子鉴定,便可从谢从良手中夺回抚养权!然而她没有。
或许这依然可以解释为,假如伍芳在同一时间与不同男人发生关系,那她可能自己也不知道谢砚不是谢从良的孩子。
但是,韩容茵发现,伍芳当年与谢从良离婚,竟提都未提谢砚的抚养权,如果真如她所说那么思念孩子,即便是受谢从良威胁,也不可能争都不争!
她越往深处想,就越觉得心底发寒。如果一个人连自己的孩子都不爱,又怎会爱其他人的孩子?可是伍芳又为什么对阿钰那般慈爱照顾?甚至比自己还要细心周到。
几日过后,他们再次来到医院。
当医生古怪着脸色,将鉴定结果递给他们的时候,谢厌扫了一眼,道:“并无血缘关系。”
“怎么可能!”伍芳突然大惊失色,“这完全不可能!”
其他人以为她只是一时无法接受,太过伤心震惊,韩容茵心里却突然冒出一个奇异的想法:如果谢砚不是谢从良和伍芳的孩子,那他到底是谁的孩子?
“怎么不可能?”谢厌轻轻一笑,“医院的鉴定还能有假?”
伍芳陡然冷静下来,她怎么差点忘了,就算她不是谢砚的亲生母亲那又怎么样?认真说起来,对她根本没有任何影响,反而少了一份拖累,她真的是一时犯蠢!
现在这结果才是最好的。
想通这一茬,她捂脸继续低泣,营造出一份不得不死心的伤感氛围。
而这时,旁观的医生忽然说道:“不过有一点很奇怪。”他见几人注意力终於回到自己身上,才继续道,“伍女士交给我的头发,上面的dna竟与韩女士的一模一样。”
什么!韩容茵怔愣原地。她每年都会在这家医院体检,而且风源药业与这家医院是合作关系,这位医生就是负责替她体检的,对她身体的资料极为了解。
也正因为如此,她才相信他的话。
但一模一样是什么意思?她怎么完全不明白?其他人也被医生的话弄懵了?两个人的dna怎么可能会一样呢?
伍芳则突然煞白脸色。
“怎么可能?”她怪叫一声,“你一定在说谎!要是dna一样,怎么可能没有血缘关系!”
情急之下,她为了辩驳,居然说出一句令人匪夷所思的话来。
谢厌终於笑出声,讥讽的目光落在她脸上,慢悠悠道:“因为你拿的是韩女士的头发,而我,拿的是谢钰的头发。”他那日与谢钰坐在车后座,在车座上拾起谢钰掉落的头发,为的就是这一刻。
这话信息量实在太大,直震得人眼前发黑。伍芳崩溃地后退好几步,不可置信看向谢厌,大叫道:“你怎么知道的?你怎么可能知道!”
“我还知道,十八年前,你与韩女士在同一家医院生产,你孤零零一人生产,而韩女士却被人小心照料,你心生嫉妒,且不愿让自己的儿子过穷苦日子,面临日复一日的殴打,就心生恶念,趁谢家人不注意,偷偷换了孩子。三年后,你因思念亲子,便毅然离婚,去谢家应聘保姆,从此待在亲子身边,和美幸福,而韩女士的亲子却在泥淖中痛苦挣扎。”
谢厌缓缓吐出真相。他说的明明是谢砚的人生,可此时,心里却莫名堵得慌。
“啊——”韩容茵痛声尖叫一声,一口气没喘上来,顿时晕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