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一看着瑜王爷,神色一愣,没有说话。那些什么家国天下的大道理,似乎在此刻都显得十分微薄,他想了想,抿气嘴,道了声:「你就不为南郡百姓着想吗?」瑜王爷身子动了下,眸子微闪,却是没说话。
然后这时,皇帝来了,言谈之下虽然没有说明,但是想着瑜王爷他投降,瑜王爷假装不懂,却舀着薛寻和皇后刺探那个心思不定的皇帝。
皇帝似笑非笑的看着三哥,那时,言一总觉得眼前的皇帝似乎有些可怕……
再后来,言一请求出兵南郡,他的父亲知晓后,忧思一夜,最终同意了他的想法,他跪在午门处,跪了几个时辰,他知道这是皇帝在惩罚自己那日的多嘴。皇帝从来不是个心眼大德人,他一直知道的……
最终,皇帝同意他离去,他叩头,领旨谢恩。从此以后,也开始踏入这污秽的官场。
再然后,他入了南郡,开始的确有人不服他,不过被自己军法处置之后,许多人老实很多,很多人觉得他用兵似乎过於奸诈,他听了嗤笑骂道,这是打仗不是唠家常。
他也不知道自己能在南郡多久,只是知道,这南郡一日不过这边关,两方百姓都会安宁,京城里的那人似乎便不会死。
皇帝不是个心慈手软的人,要不然,薛寻也不会死。
如果南郡的军队挥下,第一个被舀出来当牺牲品的便是那个喜欢桃花满目的人吧。
这么想着,言一呵呵的笑着,然后仰头喝酒,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存了什么心思,被人那么欺负了,还想着救他的性命。
在边关的日子,一直很清苦,不过他乐得在意,乐得逍遥。
这种日子直到陈建光做了三年的准备,准备一举攻下京师时,再也过不去了。南郡这一次似乎背水一战那般,渐渐的言一觉得有些抵抗不住了,於是八百里加急上书请求支援。
一个月后,边关来了支援的军队,是当朝的皇帝卓文静带来的。
他看到卓文静的那刻,心中也不知是什么滋味,那时他知道卓文静第二个儿子刚满月。只是一眼看到这人时,渀佛回到了年少,彼此一起上战场杀敌,一起研究兵法,一起探讨用兵之术的年代,又好像,中间隔着很多,这人已经是高高在上,满目欣喜,和自己终究不是一个天地的人了……
这么想着他叹气。
卓文静来到边关之后,并没有像以前那样慢慢的消磨掉敌人的意志,然后一举攻下,而是从一开始便表现出凌厉的作风。
白天宣战,诱敌,不战,设计伏击,拚杀,晚上派人前去下毒,放火,反间计,美人计,挑拨等等手段雷厉风行的用了上去。
让言一身边的将领目瞪口呆。
言一看着众人晦暗不明的神色则暗笑,以前说我卑鄙,看到更卑鄙的没有?看到了吧。
这杖一直打了将近三个月。不过卓文静从来不按理出牌,今天下毒,明天就放火,后来也许是放火也许是下毒,总之,南郡有些焦头烂额,却仍没有摸准卓文静行兵的方式。
就这样,南郡的军队人数渐渐的减少,人心开始动摇。
这天在又一次打败陈建光后,他前去中军帐,卓文静正在研究南郡的地理情况,看到自己后笑道:「坐,有事?」
简单明了的话,却透露着三分笑意和四分疏离。
「没事了,这仗看着要打完了。」言一笑道:「南郡已有谋士上书请和,不过这陈建光一脉当如何处置?」
陈建光曾说誓死不投降,甚至与请和的这一脉分离开来,这倒是个头疼的问题,所以他前来问问这人的意思。卓文静听了眼睛眯了眯,眸子闪过一丝赤红,然后冷声道:「既有生路他不要,那便是自寻死路。」
言一听了心中一顿,道:「所谓穷寇莫追,是不是等大军休整之后慢慢的围剿他。」
卓文静听了想也不想的反对道:「不行,陈建光为人狡诈能忍,若是让他有喘息的时刻,再有些时日必定会有更大的损失,所以一定要把他给杀了。」
言一听了哦了声,没有在说话,他知道卓文静是铁了心要陈建光死的,只是也明白,这人真的是变了,若是以往,他肯定是先顾及将士的状态的,陈建光手上没有多少人,早晚都会死,而这人此刻却是不顾其他,非要他死。
然后便是连续三天三夜的围困,陈建光之辈,分开来袭,也让卓文静旗下的人伤了不少,於是一时间有些人心浮动,最终被陈建光逃入了会阳山。
那会阳山十分茂密,派去的人都被暗伤了,卓文静最后眯了眯眼睛,却是挥手放火烧山。
这一烧便会阳山的火着了十日之久,后来,大火灭,会阳山光秃秃的一片,山林中被烧焦的屍体若干。
那些没被烧死的一行人前来投降,卓文静听了顿了顿,然后亲自点兵前去,言一本想跟去的,却被卓文静阻止了。
卓文静回来时,陈建光的军队剩下的人已不多,陈建光不在里面,卓文静的脸色阴沉难辨,言一没有问结果如何,那不是他关心的事。
南郡大捷之后,卓文静在边关处理些事情,然后便整顿军队,开拔回朝,行路有些匆忙,言一本是想留在边关的,不过却接到皇帝的圣旨和父亲言之章的来信,让他随军归京。
说来他并非常年驻守边关的将领,一直霸占着别人的位置似乎也不大好,於是便遵从了父亲和皇帝暗示的意思,回京了。
一路之上,卓文静赶路十分的紧凑,那晚听到众人的抱怨声,他走到中军帐,玩笑般的说了句「这么赶路,不是因为皇上吧。」
谁知卓文静听了,微微一顿,面上露出三分不好意思道:「这么明显?」
言一⊙﹏⊙b了,暗道,非常明显,很明显,明显的不能再明显了。
后来,赶路的行程慢了下来,不过本该是一个月的路程,他们也还是只用了二十三天回京了。
到了京城之后,很多人都坐在地上不想动了。卓文静却是兴致匆匆,挥手命斥候前去通禀,然后骑马进京。
回京之后,天已经转冷了,又是一年到头。
一番论功行赏之后,他做了兵部侍郎。父亲很高兴,周边人也很高兴,媒婆更高兴,把他家的门槛都快踏破了。
言一知道后,有些说不出话来,以往他妹做兵部侍郎时,大家似乎都忘了他没成亲,现在倒是都想让他成亲……不过后来父亲再说了他的亲事只能是皇帝指定时,京城里公子和佳人的心碎了很多……媒婆个个垂首顿胸,言家公子的亲事,皇帝做主,她们这些媒婆少赚了多少钱啊。
一年冬过,一年春来。
言一回来的这个春天,他提了壶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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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的时候,看到了多年未见的皇帝。
皇帝单独一人站在那里,看着墓碑沉默不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眸子里是让人说不出的复杂。
皇帝看到他之后,扬了扬秀挺的眉,然后缓缓踱步走来,言一看着皇帝,心里想着应该放下手中的东西行个礼的,不过心里这么想,做的时候却是忘了该怎么做,於是现在的情况就是言一看着皇帝走到自己身边了,还没个什么反应。
皇帝看着言一,面容上浮现出一抹淡笑道:「怎么回京也有些时日了,都不见上朝?」
言一忙轻咳了一声道:「回皇上,微臣前些日子身体不大好,所以没有前去上朝,怕有碍朝纲。」
皇帝淡淡的嗯了声,然后从言一身边慢慢离开,道:「那就快去吧,朕等着送你一件大礼呢。」
言一听了应了声,等皇帝走的没见人影了,他才叹了口气,神色复杂的看着薛寻墓前那朵新摘下来的花。
这些年在边关,隐隐明白了薛寻这个人所处的矛盾,也大概知道他心中所牵挂的人了,就是这样,总让自己为皇帝的绝情而心寒。明明可以放过的,却是让他失去了,明明让他失去了,却是不留一点念想,每次前来也只是想让心底的愧疚随之而散吧。言一想。
也许最是无情帝王家。本是如此。
想到此处,言一掀开衣摆,坐下来,仰头灌了一壶酒,然后看着薛寻的墓碑开始絮絮叨叨:「我回来了,可是回来之后觉得没啥意思,皇上是想让我呆在京城,可是我知道自己性子不适合官场,但是父亲年老了,也不希望我在一事无成,感觉真他娘的不是人生活的,别问我为什么会骂人啊,毕竟在边关呆了那么久,不会骂人的都不是男人啊,说道边关,若是一直在边关倒也好了,哪像你这么舒坦,两眼一闭什么都不再想,也不再看。」
「那个皇帝呢,看着还是那么混蛋,一副让人讨厌的模样,他说要给我送份大礼,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他会给我送份大惊吓。」
「兄弟啊,我没哥也没弟,虽说我一直比较讨厌你们薛家,不过却不讨厌你,是舀你当弟弟了,只是,你怎么那么想不开呢,人不是常说好死不如赖活着,你怎么就那么悲壮呢……」
「那个混蛋皇帝来看了你一眼,虽然说实话你不爱听,不过我还是想说,他吧,就是觉得对你愧疚,所以来看看,你别多想,这辈子你们没啥缘分了,若是有下辈子呢,你见了他多砍两刀算是弥补这辈子的遗憾吧。」
「你说,这里好像只剩下我一个人了,这个朝堂变了,变得很好,可是身边的人也都变了,很陌生,其实桌文静,也就是皇后,也变了,~~~~(>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