嵘王心疼女儿:「暮婵,你快先坐下吧,来,跟我们说几句话。」
没办法,暮婵只好听令,她不服气的撅着嘴坐下了。结果才一坐下,就遭受了比刚才更猛烈的「抨击」,她心里后悔了,早知道这样就在素梅那里看个够了,何必回来被抓了个现行。
哎?她怎么最近总被抓现行?
王妃叹道:「你们之前闹僵了,虽然不知道后来你们又好了,但裂痕总在的。你这孩子贵重着呢,若是出了意外,就怕他迁怒於你。这可不是好玩的,你就是小孩子心性,什么都不在意,这可不行。」
暮婵嘟囔:「哪有那么容易出意外。」她在府中问过大夫了,以前根本没这说道,就最近几年才有人说不许孕妇碰猫狗的,但寻常人家碰的可多了,生出的孩子也挺健康。
况且,她也没碰啊,就带回来看看。
嵘王道:「就是,哪有那么容易,就算有的话,大不了回府。暮婵,你放心,不管你什么时候回家,都是父王的宝贝女儿。」言下之意,不管什么时候被沈琤抛弃,娘家的大门都为你打开。
王妃不爱听了:「王爷,话不能这样说,如今不说朝廷,就是咱们的性命也握在女婿手中,若是他的孩子能够平安降生,说不定可以平复他的戾气,也少些人遭殃。况且就从夫妻来说,暮婵的孩子若是保不住,感情出现裂痕,岂不是给别的女人上位的机会。」
如今礼坏乐崩,大家都活的很坚信,都信奉及时行乐,「宠妾灭妻」这样的罪名早就不能让人有负罪感了。闹兵灾闹灾荒,连大活人都能吃,谁还在乎这些。
暮婵从没想过她和沈琤之前还会有其他人,满不在乎的道:「不会的,他绝不会喜欢别的女人。」说完,她突然发现在场的所有人眼神都是一黯,连父王都叹了一声,移开了目光。
她不忿,觉得家人的质疑玷污了沈琤对她的一片真心:「你们爱信不信,反正我信他。」
世子妃微微摇头,她记得不久之前,郡主还对沈琤三妻四妾无所谓呢,这才一年不到,就变成一心扑在身上的小娇妻了:「我们的意思是,你要听话,别做他不高兴的事。他如今不比往昔了,那会他不过是个定北节度使。」
「他现在也没变呀。」
这时,其他三人的目光都落在世子身上,就他一直没说话,轮也轮到他了。世子觉得自己只是来充数的,并不想说什么,他最近过的十分爽快,作为沈琤的大舅子,想巴结他的人翻了几番,在宫中横着走都没问题。但他却不怎么在意,巴结他,他高兴,不巴结也随便。
他本不是爱弄权的人,也不是爱管闲事的人:「……嗯……这是妹妹和妹夫之间的事情,让他们自己拿主意吧。不过,我觉得既然妹妹打了沈琤一巴掌,他们还能成婚,沈琤对她应该是真心的。」
暮婵马上道:「哥哥说的对极了,琤郎本来就是真心的。」
王妃看了儿子一眼,心说你和你父王一样,从来都找不到别人说话的重点,每次说话都能把其他人的话打岔个乱七八糟:「总之,你想要留住他的宠爱,首先就要把这个孩子留下来。糖你就少吃吧,长起来的都是虚肉,没甚用处。听嬷嬷们的话,多吃肉和鸡蛋,这样生出来的孩子才健康聪明。别像我似的,生你哥的时候挑食。」
世子皱眉,难道我不健康?还是说我不聪明?为什么口气如此惋惜。
此时,外人有人禀告说将军回来了,众人除了暮婵外,都很默契的起身,向外走去。
嵘王抓紧最后一个机会叮嘱女儿:「该吃吃该喝喝,别委屈自己。」
父王真是溺爱自己啊,暮婵想。
沈琤走到门口,就见从屋里陆续走出嵘王、世子和世子妃和一干随行的下人,他心说,这是开大会了?
他进屋后,屋内还剩下王妃和暮婵,暮婵双手托腮,似乎不大高兴,他正纳闷怎么了,此时王妃从丫鬟怀里拎起那只小猫递给沈琤:「你的好娘子,背着你玩猫呢,让我们给训了一顿。女婿,你放心,她以后有不对的地方,你就跟我说。不过,她还没怎么长大呢,还是小孩心性,你多包容她罢。」
话里话外也含有埋怨女婿的意思,谁让他这么早就让暮婵怀孕的。
「谢谢岳母提醒她。我不会怪她的。」
王妃道:「你们先说话罢,待会用饭,来叫你们。」说完,走了出去。
沈琤一手抱着那只猫,一手捏着它的小爪子朝暮婵晃了晃:「哎呀怎么办?吵嚷着回娘家,没想到,娘家全是琤郎的援军。」小猫这时喵了一声,沈琤便一本正经的对猫道:「果然,你也觉得我说的有道理。」
暮婵哭笑不得,心想他俩可真是一家人,连连学猫说话这点都一样:「你能听懂它说什么?」
「能啊,它说某人现在悔不当初,恨不得立即跟相公回家去。」
她沉默良久,才单手托腮叹道:「它说得对……毕竟猫说什么都对。」
沈琤将猫交给丫鬟,在暮婵依依不舍的目光中,与她告别。
等送走了,暮婵失望的道:「真该让我最后再抱一下,带都带回来了。」
沈琤死皮赖脸的靠到她身旁:「你抱我吧。」
她笑着躲:「不要,你没猫可爱。」
「那我抱你也行。你比什么都可爱。」
暮婵脸一红,在他怀里乖乖的任抱了,过了一会娇嗔道:「都怪你,我这么早就有了,这也不能干那也不能干的,我还都没做好准备呢。」
「我何尝不是。」
「不一样,我比你苦多了。」
「我知道我知道。」他心疼的亲了亲她额头:「不该让你这么早做母亲。」
「我也不是这个意思,我想给你生孩子,但可能我一下子还没调整过来,你们说的有些道理,我得好好想想了。」
「你想吧,想怎样都行。」
得改改自己了。不能再任性了,有沈琤宠着也不行。她现在不是一个人了。
沈琤发现这趟娘家没白回,她变得听话多了,吃甜食也有节制了,也不吵嚷着好热要吃冰的了。
而且她胃口又变了,这次变成了爱吃膻味,牛奶羊奶当水喝,羊肉牛肉鹿肉等四条腿的肉全爱吃。
暮婵也不解释,只是听母亲的话,不吃糖了,改成猛吃猛喝肉蛋奶,为了健康的孩子努力。
终於有一天吃的上了火,半夜睡不着喊牙疼,一摸,牙龈都肿了,没办法,叫丫鬟找来冰块给她含着。
她疼的睡不着,闲得无聊,撩逗沈琤,待嘴里的冰块化了,小嘴冰凉去亲他:「呜呜呜——琤郎,人家喜欢你想要你。」
这话不是他该说的么,沈琤回吻她,将她嘴唇焐热了,正欲在她身上寻找个发泄的途径,不想她抿了抿嘴,淡淡的道:「嗯,又不想了。」
「耍我是吧?你就是找我焐嘴的?」
她咯咯笑着,扑到他怀里,紧紧抱住他肩膀:「琤郎琤郎,我不管别人怎么说,我就是喜欢你,也相信你永远都爱我一个人。」
沈琤听到这句话,心弦被猛地拨了一下,忽然觉得眼睛一酸,可不是么,他两世都喜欢她一个人,这就是永远。
他反倒轻轻的抱住她,像怕伤到她一般,轻轻抚摸她的秀发:「对啊,我当然永远都爱你一个人。」
「可你万一当皇帝了,有人劝你三宫六院七十二妃,怎么办?」
「谁说我要当皇帝了?」沈琤一愣,这仅仅是个构思而已,难道他这么快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
「重点不是皇帝,而是三宫六院七十二妃!」
他笑着安慰道:「我再说一遍,我要是好女色,别说七十二个,就是七百二十个都有了。」
「我不是怀疑你,我就是觉得总会有大臣劝你啊,说事关国本什么的,皇帝一定要开枝散叶,子嗣充盈。」暮婵记得史书里都这样说的,皇帝每次都勉为其难的的答应,痛苦的不得了。
沈琤笑道:「那些所谓的大臣只不过说出了皇帝自己的真实想法罢了,我没这个心思,谁敢找死触霉头。」
她也笑了:「就是,我家琤郎才不会那样呢。」片刻,她想起了什么:「琤郎,你不会像历史上那些篡位者一样,谋杀前朝君主吧。」
「……瞧瞧我娘子多实诚,直接叫她夫君篡位者……」
「不是呀,我是说夺位者。」换了个称呼,好听了一点。
虽然沈琤不愿意主动跟她讲朝中的事情,但既然提到了,就借机说一些:「没有那么快的,我才占据了北方一部分领土,东南西南,甚至东部,我还没征服。皇帝,我先不会动他的,我还要再站稳一点脚跟才行。」
这就放心了,似乎也不应该说放心,就是觉得维持现在这样就好了。
「嗯……」她小声应着,表示她听到了,然后紧紧搂着他,贴在他身上:「咱们就这样睡吧。」
最近几天,她都嫌热,不让他靠近,今晚上她这么乖,沈琤自然乐不得的将人抱在怀里。
可是抱了一会,他就受不了了,他嫌热了,不是暑气那种热,而是心里热,夹杂着一种火气憋在身体里泄不出的郁结。
他得彻底让她学坏才行,等明后天有空多教她点花样。沈琤想着,慢慢将熟睡的暮婵放开,然后坐起来,将她之前含着去牙疼的冰块,取了一个没化净的,放嘴里含了消热。
第二天起来,暮婵用舌头碰了碰自己的口里的牙齿内壁,似乎不怎么疼了,欢心的告诉他:「琤郎,我不疼了。」
却见沈琤坐在床边,皱着眉,表情说不出来的痛苦,见她起身了,回头道:「可我现在开始疼了。」
「你以后别跟着我吃那么油腻了。」
「不是饮食的事,我心里有火。」
暮婵忙担心的道:「是不是昨天晚上我说做皇帝的事,让你想起还有许多领土未平呀?忧心了一个晚上?」
究竟是选择成为一个为了正事操心的真人君子,还是成为一个没法泻火而牙疼的好色之徒。沈琤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前者,他叹道:「毕竟天下未平,我思虑当今的局势,殚精竭虑,一晚上没怎么睡,当然上火了。」
没想到,这话一出,暮婵就低头抿嘴笑去了,半晌才抬眸娇声道:「原来是担心国家大事呀,我还以为你是有慾火没法泄呢,原本想今晚上帮帮你的,这么看来,没必要了。」
整日想着诓骗她,没想到反被她戏谑了。
她越来越能摸准她的脾性了,已经可以给他挖坑了跳了。
作者有话要说:
关於郡主任性这个问题,一来是怀孕了生理心理都发生变化,孕妇是没规章可循的,微博搜索「孕妇偷吃」,可以看到各种花样偷吃冷饮零嘴的。二来她年纪小,突然就做母亲了,没做好准备,沈琤拿她没办法,就安排王妃来说她了,郡主也反思了。其实算是个过渡章,就是为了让她调整心态做母亲。大家别忘了,郡主不是穿越也不是重生的啊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