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致过程就是:
——你改,
——你先改;
——我不改,
——我也不改;
——你敢不改,
——说不改就不改;
——废话不多说,打吧。
然后,沈琤就发话了,都闭嘴,我来改。
「以地名命名就是了,再不行的话,就用数字做番号。」暮婵看穿他的伎俩:「你就是拖延时间,到底有什么不能解释的,你实话实说就是了,难道能比伪造圣旨更难吗?」
沈琤苦着脸看她,关键是他已经下决心不再骗她了,可唯有这件事没法实话实说。
不过,死也不能说实话的,骗子尚有存活余地,疯子可就让人害怕了。
「好了,我说实话!一开始我就没安好心,三年前,我爹名声还没因为杀嘉清伯而败坏掉的时候,我们定北因为击退赤狄有功,我来京接受封赏,在宫里偶然见过你一面。当时我就决定非你不娶,之后回到定北,我便派探子调查你,买通你们府的下人,你亲近的嬷嬷,如果有可能,连你家的猫狗也收买了。」
原来是这样……暮婵一颗心扑腾扑腾的乱跳,他对自己一见锺情,听起来比父亲为了自保,将她许配给兵强马壮的节度使更叫人心动。
「真的呀?那你怎么知道我怕鹅?」
「这倒是意外获知的消息,是另一队去调查卢丞相女婿家的探子带回来的消息,反正跟你有关的消息我都收集了。后来,知道你因为叛乱,逃出京城在沽复县附近,我便连夜赶到柘州,派人去打听你的下落。」沈琤一闭眼,任由她宰割:「我就是心怀鬼胎,心术不正,觊觎你,没安好心,卑鄙的派人调查你。后来你到了我身边,我谎称和你有婚约,也是为了和你更亲近,不谎称有婚约的话,你未必肯理我,我也不能对你来硬的,说不定现在和你还没成呢。」
一口气说完,生死由命了。
沈琤悄悄睁开眼睛看她,见她唇角带笑,并没有生他的气。
「原来你喜欢我这么久了……难怪我总觉得你好像对我特别熟悉,仿佛认识我很久了一样。」
「你不生气么?我这么卑鄙。为了得到你,不择手段。」
「本该生气的,但一想到你为了得到我,费了这么多心机,心里不知为什么,还挺高兴的。」
他再一次从刑场全身而退,发自内心的笑道:「那是因为你现在喜欢我。看来之前耍诈还是有用的,好歹把你连人带心的骗来了,反倒能安全过关。」说完,瞅着她做出失言的样子:「啊呀,一不小心把心里说出来了。」
「讨厌!」她笑着去推他:「反正我是被你连哄带骗的弄到手了。」
沈琤彻底脱险,便去吻她,劫后余生般的极尽索取她娇唇的甘甜,暮婵一开始还推他,慢慢的愈来愈顺从,随他为所欲为了。
第二天他不免在心里想,暮婵知道自己喜欢她几年了,就能高兴到抵偿他欺骗她的罪过,若是知道他喜欢她两世了,岂不是会更高兴。
唉,唯有这个真话不能跟她分享,真是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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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沈琤的墙也不例外。
常在河边站哪有不湿鞋的,沈琤的鞋也不例外。
他来的频繁,还是被人看到了。
起先嵘王和王妃是不信,待王妃拐弯抹角的问了一次,看到女儿默默的点点头,承认的确在和沈琤夜里相会。
嵘王终於泪崩:「你们怎么又和好了?」哭了一会,忽然又醒悟过来:「罢了罢了,和好总比他弃你於不顾好。」又过了片刻,又反悔了:「怎样都不好,你不认识他最好。」
王妃问女儿:「你们和好了,问题都说通了?」
暮婵缓缓点头:「都说通了,我们之间已经没有任何芥蒂。」
自打被发现了,暮婵就不让沈琤晚上再来了,一来父王的心脏不大舒服,承受不住,二来婚期就在眼前,也不缺这几天相守了。
沈琤抗议,谁说的,每时每刻都该在一起。不过仅仅是嘴上抗议,还是老实的听从了暮婵的命令。
得知他们和好的消息,世子妃悬着的一颗心落地了,赶紧去找暮婵,让她求求沈琤,放了她家那几个被牵连进赵贤妃案的亲戚。
暮婵没有耽搁,马上写了封给沈琤。第二天收到回信,说他查了,人没在牢里。转天,嫂子便来告诉她,人,昨天晚上已经都放回家了。
转眼,就到了大婚的日子。
因为沈琤的身份特殊,他和郡主的婚礼变成了国家大事。
婚礼前三天,皇帝派遣礼部官员祭告天地——只有皇帝大婚或者太子大婚才用的礼仪。
沈琤言出必行,之前答应嵘王一家,若是娶到暮婵,就要让皇帝当主婚人。
嵘王说,贤婿啊,这就不必了吧,皇帝也不容易。
沈琤说不行,说当主婚人就当主婚人,君子一言九鼎。
这反倒苦了暮婵,排场大了,出嫁的地点,从嵘王府变成了皇宫。
当天她穿着青质锦绣翟衣,戴着九钿四凤花钗。先到宣政殿,一路女官捧着笏板相伴。由礼部的官员宣读郡主今日嫁予燕王的贺词,暮婵行跪拜大礼,奏乐,再拜,重复四次,之后内使太监领来圣旨递给她,她接受了,还得再拜。
差点累瘫。
之后由皇后亲自送到宫门前,由沈琤迎接,再去燕王府办剩下的典礼。
经过沈琤的几番清查,想死的作死的人员都已经死在了牢里和各种可能死亡的地方。
如今,朝中全是他安插的人,还在做事的官员,不管心里怎么想的,表面上都臣服了。
朝廷已在沈琤的控制中,虽然乐兴节度使正趁着他成婚这段日子,拉帮结派,大骂沈琤逆贼篡国,号召大家听他的命令,一起讨伐沈琤。
沈琤表示,你有能耐,现在就来打我,如果不能,那就等我成完婚,去打你。
暮婵坐在新房内,拿团扇遮着脸,等着沈琤宴请完宾客回来和她共度新婚之夜。
她知道沈琤觉得在婚前得到她,心里有愧,有意给她一个盛大的成婚仪式来弥补。
暮婵其实想告诉他,她愿意的,也不怨他。不过还是脸皮薄,终究没说出口。
宾客的喧嚣声渐渐低迷,也听不见丝竹管乐的吹奏声,沈琤摇摇晃晃的走了进来,可见他今日高兴,多饮了不少,以至於好酒量的他都能走路发晃。
但一见到娘子用团扇半掩娇颜坐在床上等他,他登时清醒了不少,清了清嗓子,踱步过去,笑着移开她遮面的扇子,柔声唤道:「……娘子。」
上一世的新婚之夜,他这么唤了,得到的一声冷哼。
所以,他这一世一定要重新制造一个甜蜜的回忆,洗刷之前的痛苦回忆。
他等着她甜腻腻的喊他一声:相公。
他移开扇子,露出她的面容来,令他害怕的是,她仍旧和前世一样,表情是痛苦的。
她皱眉,嘴角紧绷,想必银牙也是紧咬的。
「娘子?」沈琤小心翼翼的喊了一声。
「……琤郎……」她噘嘴,痛苦的道。
「别叫琤郎了,叫我相公。」
「……相公……」
真悦耳啊,他笑着应道:「嗯!」
「……相公,我想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