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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听说沈琤走了,皇帝终於放心了,一门心思盼着过天寿节,准备好好欢乐一番,重新找回做皇帝的感觉。

但是沈琤走了,贴身太监赵甫却不干了,每天在皇帝面前大骂沈琤这家伙狂妄至极,敢在天子脚下殴打节度使,而且不辞而别,分明是没把皇帝放在眼里,让他耳根不清净。

皇帝知道赵甫去参加赐婚筵席,不知怎么就被沈琤误伤了,请了大夫推拿正骨,虽然没瘫,但一条腿落下了病根,现在走路都得小黄门搀着。

可皇帝也很为难,先不说肇事者已经走人了,就是在这儿,又能怎么样呢。安抚了赵甫几句,赏赐了些补品。

跟赵甫同样难过的,还有高龄言,自己被沈琤在大庭广众下打了一顿,落下伤痛倒是其次,实在是丢人,也灰溜溜的连夜离京,返回驻地,发誓与沈琤势不两立。

而且赵甫好歹皇帝还安慰两句,他连个安慰的人都没有,不禁咬牙切齿。

表面看起来,风平浪静,实则暗流涌动。

但皇帝不管这些,涌动就涌动,别让朕看到就行了。

幸福都是短暂的,皇帝也不例外,天寿节很快过完了,快乐也随之离去。

七月流火,皇帝打完马球返回蓬莱殿,神清气爽的正准备叫几个美人来宠幸一下。

赵甫便由小黄门扶着颤巍巍的走了进来,先是称赞了一番皇帝马球技能好,天下无人能出其左右,皇帝很受用,被捧的飘飘然,自夸道:「朕的蹴鞠也不在马球之下。」

赵甫赔笑道:「是啊,陛下您是天子,自然是无所不精的。现在老奴这里有一事无法决断,还请皇上圣裁。」

虽然朝政他撒手不管很久了,但让他评断一些事情,他心情好的时候还是愿意的,皇帝自信的勾起嘴角:「说来听听吧。」

「皇上,您知道定北军现在正和滦临与赤狄人打的难解难分,朝廷是否应该出兵给沈琤致命一击?」

皇帝奉行「眼不见心不烦,耳不听心不躁」,自打沈琤走了就没了解过他的情况。

他什么也不想管,打就打喽,反正节度使之间你争我夺,又不是今年才有的。他撇撇嘴,不耐烦的道:「不要管,由他们去吧。」

「皇上,这次不一样,沈琤似乎要招架不住了,他本是去打滦临节度使娄合安,但是娄合安勾结了赤狄人,现在呈现鼎足之势,而且沈琤的状况尤其不好。」

原来,娄合安自打知道被朝廷定为叛军,就料到沈琤从京城返回来得收拾他,急的热锅上的蚂蚁一眼。而且他总是怀疑四儿子不是亲生的,猜忌之下,四儿子领了一支军队,去投奔了定北军。

而胡远亭杀回去囚禁了自己的老爹,自己成为了节度使,控制了原平,然后卯足劲冲着滦临来了。

娄合安急的本就没多少头发的大把大把的掉,没几天头顶就像卤蛋一样溜光铮亮了。

这个节骨眼,沈琤又带兵杀了回来,攻城掠寨速度极快,眼看自己的寿命进入了倒数,娄合安豁出去。

要想活先卖国。

卖身投敌给赤狄人,拉来敌国军队抵抗沈琤。

赤狄是盘踞在北方的部族,偶尔南下和中原地区融合一下,抢一把回老家。

娄合安身家不保,顾不了那么多了,先将女儿嫁过去几个,做赤狄部族首领做小妾,再承诺干掉沈琤,地盘平分,好说歹说终於拉来了赤狄的骑兵,一起对付沈琤。

效果立竿见影,定北军的铁蹄速度一下子慢了下来,战斗打的极辛苦,战况焦灼。

而赵甫的想法,就是趁你病要你命,这时候杀上去,让禁军从后面给沈琤来一顿暴打。

「皇上,机不可失时不再来,这一次,就是不能除掉沈琤,让他们呈三分态势也好啊。他一旦吞并滦临,控制原平,统一了北部,形成了大势,朝廷覆灭指日可待。」赵甫说着,挣脱小黄门的手,跪在地上痛哭道:「皇上,危机就在眼前了,您当断则断啊。」

皇帝心里确实觉得沈琤势力大,能把他打的军力倒退十年八年的自然是最好的,但就怕不能一击成功:「这……还是从长计议吧。」

从长计议个鬼啊,老奴都知道战机不可贻误。

赵甫新仇旧恨涌上心头,决定做一个合格的权阉——绑架皇帝的意志。

他收起眼泪,决绝的道:「老奴认为必须出兵。」

太监掌握禁军,皇帝纵然反对也没招。

「……」皇帝皱着眉头道:「那……朕明天把这件事拿到前朝与大臣们商议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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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一把出兵的事情拿到朝堂上商议,便造成了混乱,有人支持出兵,有人极力反对,互相攻击对方是误国之臣。

「再不除掉沈琤,国将不国,他在京中公然殴打其他节度使,极度嚣张,如今他疲软,正是给予致命一击的好时机,错过这一次,他吞并滦临,再挥兵南下,国家完矣。不赞成出兵的人一定是收了沈琤的好处,已经背叛皇上背叛国家了啊啊啊——」左丞相杜有芳说到激动处啊啊的还嚎了几嗓子。

「他现在又没有挥兵南下,何必招惹是非,酿成兵祸呢?不如朝廷养精蓄锐,徐徐图之。况且若是赤狄人赢了,岂不是更糟。」说出来自己都不信,怎么个「徐徐」并没有计画。

「赤狄每年南下,不足畏惧,沈琤才是心腹之患!他年轻气盛,还未有败绩,这次给他一记重击,或许可以令他丧失斗志,彻底沦为平庸之辈。」

主战派历来是可以慷慨陈词,洋洋洒洒说上一天不罢休的,最终凭借有理有据占了上风,声音越来越大,形成压倒之势,骂得反对的人不敢再吭气,谁站出来反对,谁就等同於自认为奸佞。

皇帝本来想反对的,但见反对出兵的人都被骂的体无完肤,自己冒然露头,很可能将矛头指向自己。

皇帝看向卢策海,见他也皱眉不语,心想翰林都辩不过这群家伙,自己本就浑身是错,说不定被抓住这个机会,被朝臣们喷成血淋淋的筛子。

「皇上,您以为如何?」主战派的杜有芳大声问道。

「嗯……朕……嗯……这件事情你们去办吧。」皇帝说完,从皇座起身,回了内宫。

「出兵!出兵!」朝廷上登时充满了胜利的笑声,仿佛沈琤已经死了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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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琤正和赤狄打的难解难分,毫无防备的被禁军从后面打了个措手不及,损失了许多人马。

沈琤懵了,朝廷军队好端端的打自己干什么?

禁军大将立即表示:打的就是你,你离京时,不进宫与皇帝告辞,分明是大不敬!大不敬罪不容诛。

沈琤腹背受敌,遭遇了重生以来最大的危机。

但这却不是他整个人生遭遇过的最大的危机,他上辈子恶仗也没少打,不会因为暂时的战况不利就心灰意冷。

将兵力集中调往北方,专注对付娄合安和赤狄,先让朝廷的禁军占便宜。

一番恶战下来,赤狄发现沈琤是破釜沉舟,定北这些恶狼是玩命的,自己只是下来打秋风的,没必要跟他们拼命,立即抛弃了娄合安,骑马回老家了。

沈琤逮住孤立无援的娄合安,送了他见阎王,吞掉了原本属於他的滦临藩镇。

解决了强敌,朝廷的军队就好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