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2 / 2)

每次任务,必亲自督办。娄庆业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日后的他出卖了现在的他。

鲁子安押着一个五花大绑的胖子走了进来。这胖子如沈琤所言,五短身材、嘴唇外翻,样貌平平无奇,走到大街上都不会多看一眼。

沈琤一见,马上道:「哎,这是干什么,快给娄兄弟松绑,否则滦临和陇宁两镇联合兵马讨伐我,我如何受得了。」

庞新杰和秦飞柏先惊讶这位是娄庆业,继而惊讶滦临和陇宁联兵,都恶狠狠的瞪向娄庆业。

娄庆业赔笑:「大人,您在说什么啊,小的真的听不懂,小的只是个药材贩子,被困在柘州,也没个亲戚,只能暂时栖身封泉寺。」故意说一口滦临以外的方言。

沈琤冷笑道:「真的吗?那抓错人了。」

「是是,是抓错人了。」

「不过算你倒霉,我想借你人油一用。我小时候听人说,点天灯跟点油灯差不多,把胖子的皮划破了流出油脂,可以当灯油,头发浸油做芯,可以点上一天。我看你一身肥油,十分适合。如今兵荒马乱,像你这样满身肥油的人很难找了,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了!」沈琤道:「来人,把他皮划破了,头发泡油,拉出去,点了!」

庞新杰兴奋的道:「大人,由我来监督吧。」

娄庆业见是来真的,马上改口道:「有话好说,你杀了我,我叔叔不会善罢甘休的。再说凡事好商量,何必弄的那么僵呢?」

「肯认了?」沈琤鄙夷的一哼:「你叔叔不会善罢甘休,那你派人行刺我,我就会善罢甘休吗?我就该把你皮剥下给你叔叔送去。我们定北和滦临从无仇怨,你一来就下黑手构陷我和郡主,我随便饶了你,你让我如何跟郡主交代。」

庞新杰一脸的失望:「剥皮?不点灯了?」

秦飞柏眯起眼睛无语的看了他一眼。

娄庆业赶紧道:「这件事我的确做的不合适,但各为其主,如果你们有这个机会也不会轻易放过的。」

庞新杰气道:「放屁,我们大人才不会像你们那么卑鄙,要想攻打你们,根本不会先诬陷找攻打的理由,直接打你娘的!」

「……」沈琤道:「可惜啊,你们的计画落空了,我对郡主以礼相待,郡主夸我忠君护主。卑鄙的计画放在我这样光明磊落的人身上是行不通的。你人品虽然卑劣,但没造成严重的后果,我也就不打算深追究了,我就砍掉你的双腿,再命你叔叔拿两千匹良驹来换你,你看如何?」

一刀杀了娄庆业便宜他了,先狠狠诈滦临一笔再说。

娄庆业一听,双腿一软,跪在地上:「别、别,你留下我的双腿,我写信叫我叔叔拿三千匹马来。」

沈琤一挑眉:「你有那么值钱吗?我看你值两千匹马了不起了。」

「您先别急,叫我写信,要不来三千匹马再说。您看如何?」娄庆业巧舌如簧说服沈琤,务必保住自己的两条腿:「我、我还能说服我叔叔把他女儿嫁给你,我七堂妹是滦临有名的美女,我们把她嫁给你,我们可以结成同盟。」

娘子还听着呢,你这王八蛋胡说什么?!沈琤大怒,一拍桌:「住口,少来这套!」

庞新杰和秦飞柏纳闷的互相看了一眼,大人怎么生这么大气?

「大人您误会了,这不是我胡编的。其实我叔叔真的早有此意,只是你有孝在身,短时无法婚配,我们觉得……」

「会很麻烦,索性不如除掉我。但是如果我有迎娶的意愿,便定下婚约,跟我结盟?不为友便为敌,娄节度使倒是颇为功利啊。」

「只要两个藩镇有共同利益在,就是同盟!」

上辈子没说动沈琤,这辈子也是白费力:「我告诉你,别说让我娶娄合安的女儿,做他的女婿,就是娶娄合安的老母亲,做他爹,也没兴趣。行了,不要再耽搁了,你现在就修书一封给你叔叔,索要良驹两千匹来赎你。」

话说到这份上,没有任何余地了,娄庆业虽然听了生气,但不敢造次:「我立即就写。」

沈琤叫人进来把娄庆业带下去好生看管,又吩咐庞新杰和秦飞柏转告其他人,他好的很,不要听风就是雨。

庞新杰和秦飞柏听令,退了出去。

等他们一走,沈琤立即起身探头进屏风里:「终於都走了。」

「……嗯,我也该走了。」暮婵不无担心的道:「你勒索人家叔叔,他们会不会派兵来打你啊。」

「他敢跟我硬打,就不会又是耍阴招又是拉帮手的对付我了。」轻轻扶着她肩膀往屏风外走:「刚才那杯酒还没喝完呢,这回好了,应该都回去了,没人打扰了。」

他如此执着,倒令暮婵觉得他怪可怜的:「我再给你倒一杯吧。」给他斟完酒,与他同桌而坐,自己也斟了半杯酒,小酌了一口。

沈琤将酒一饮而尽,倒悬酒樽给她看。暮婵会意,笑道:「你慢些,又没人跟你抢。」便又起身给他斟酒。

娘子真是温柔体贴,她靠近时,能闻到她身上特有的幽香,随着徐徐的夜风,直送到他心里。他挑眼看她,光洁的额头,清亮的凤眸,小巧的琼鼻,花瓣似的嘴唇,柔软而湿润,修长白皙的脖子……浑圆的……没记错的话,左边有颗胭脂痣……

记忆如同衣裳般的一件件剥落,与她过往的亲密画面如洪水般袭来。

沈琤只觉得头脑一热,一股热流袭来,他立即抬手去抹鼻下。

「怎么了?」暮婵突然见他一脸的惊慌,担心的问。

「我、我以为自己流鼻血了。」他喉头动了下,哑声道。

「没有呀。」暮婵不明所以的看他,忽然发现他将眼睛闭上了,不看她也不看酒菜,不知在想什么。

「你怎么了?是不是真的受伤了不舒服?」

他把暮婵留下饮酒,真是高估了自己的意志力,所谓「恶犬司肉,渴马护水」,他现在饱受煎熬。还是过去做禽兽好,直接推倒先来个三天三夜,现在好了,变成家养的了,什么都不敢做。

「我没事,就是突然间觉得很累,咱们各自回去吧。」沈琤说完,随即改口:「不、我先派人送你回去。」说做就做,唤了人进来送她回去。

暮婵虽然心中有疑问,但还是挺他的安排,走到门口时,越发觉得纳闷,他一开始还动手动脚的,怎么突然正人君子起来了?旋首回望,见他扶着额头,似心事重重。

她微微摇头,出了门。

沈琤微睁开眼睛,看到她的背影,心说你要是知道我这会心里想什么,还能走的如此优哉游哉?一准喊着救命飞奔逃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