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1 / 2)

第07章

正常情况下,沈琤都巴不得来点身体接触,眼下「投怀送抱」,立即将两条胳膊搭在她双肩上,环住她,为了表现自己的无辜,口中道:「哎呀,你撞到我刚才的旧伤上了,疼死了疼死了。」说着,身子还往她的方向压去。

暮婵先将他当做真的受伤了看待,一边推他一边道歉:「我不是故意的,我扶你快去歇着吧。」发现推他不动,知道他是故意的了,当真捶了他胸口一下:「是不是这儿疼?」

沈琤见她警觉了,怕收不了场,赶紧自己揉着心口道:「是了,就是这儿。你这一撞一打,我怕是要落病根了。」说着拿眼睛瞟她,就差说出你得负责了。

她努努嘴,似要说什么。

偏这时,就听凉棚外有人报告:「大人,水榭中有人要硬闯出来跳湖自尽,已经被属下们拦住了。」

沈琤这才想起还有陈实那一帮人:「说刺客都招了,跟他们无关,放了他们归家罢。」

「是。」

因这突如其来的打扰,她清醒也找回来了:「时候不早了,明天还有许多事,你休息罢。」

「我哪能休息。鲁子安若是把娄庆业抓回来,我这一夜就别想睡了。」沈琤正想嘱托她早些睡,忽然想到不能这么轻易「放过」她:「你之前说过,等我和陈实他们的宴请结束,就来找我。现在我就在这儿,你也不用再找了。」

暮婵记起这个约定,侧身扶额,怎么把这茬给忘了。

沈琤手脚麻利的从桌上找到没动过的酒杯,摆好两樽,将玉酒壶一撂:「忙了一晚上了,口干舌燥,正好喝上两杯。」

有娘子作陪,千杯不醉。

「你心口不疼了么,能喝酒吗?」

这话听着像关心也像讽刺,沈琤眼珠转了下,决定当关心来听:「疼是疼,但不能浪费你一番美意,你肯略备薄酒招待我,就是疼死我,我也要笑纳。」

毕竟自己承诺的,只能大大方方的履行诺言了。暮婵走到他跟前,窍窍玉指勾起壶柄,琼浆缓缓流淌进酒盏中。这空隙,暮婵感到他的视线,知道他盯着自己看,瞥也不敢瞥他。

沈琤像掉入了一个瑰丽的梦境,一切遂心遂意而又美好的不真实。

他见她赛雪香腮浮着一层红晕,说不出的娇俏可爱,心下一动,想亲上一口。

沈琤心想,不管了,大不了挨一耳光!

且慢,不行!应该不止挨一耳光那么简单。

正欲行不轨之时,又有人报:「副将庞新杰、行军司马秦飞柏求见。」

想来是他遇刺的消息传了出去,属下来探望他的安危。

你们不来探望,老子好的很,你们一来,老子就不好了。沈琤握着酒樽,想打人。

暮婵小声道:「不方便的话,我先离开了。」

「不行!你这么走出去,一定会撞见他们。这帮人最爱冲动,说不定听到什么风声,说那刺客是你派来的,不管你是郡主还是公主,直接动手,你千万不能出去。」沈琤一滴酒还没喝进肚子里,岂能这么白白放她走。

暮婵觉得有些道理,毕竟刺客第一次口供说是她派去的,手下的人为给沈琤报仇,什么都做的出来:「那怎么办?我在这里,似乎也不太合适。」

「你搬一把椅子坐在屏风后面,脚离地,别叫人从下面看到你的脚。等我和他们说完话,你再出来。」说完,立即取来椅子,拉过墙角的屏风替她遮挡好,叮嘱道:「你别出声。」

暮婵看他,心说这生龙活虎的样子,哪点像心口痛?

等她藏好,沈琤放了人进来,大概是见他没有受伤,两位下属都松了一口气。

定北节度使沈家有个弊端,那就是只有沈琤一个独苗。全因为沈琤他爹沈霖早年重要部位受过伤,辛苦耕耘多年才有两个儿子,其中一位还意外坠马而亡。沈霖这人又不愿意收养子,理由是:收什么狗屁养子!好像老子生不出亲儿子一样!导致定北的继承人就剩沈琤一位。

不过也有好处,那就是好坏都是沈琤这一个人,不存在部将拥护不同继承人,导致内部厮杀内耗。坏处也很明显,沈琤一不小心死了,定北藩镇必然四分五裂,或被朝廷招降或被其他藩镇吞并。

「大人,见您无事,卑职这一颗心总算能揣回肚子里了。」

「我还没杀上京城,哪有这么容易死。」

「大人,刺客呢?查出是谁指使的了吗?依照卑职看,这柘州城内表面归顺,其实背地里不服者甚多,多少人嘴服心不服,不如……不杀不立威!再杀一批!」庞新杰乃是一员猛将,不怕死,自然也不怕别人死。

「查清了,是娄庆业主使的,背后自然是他叔叔娄合安。你猜的没错,的确有柘州本地人配合他们,就是封泉寺那帮和尚,我已经派人去拿了,说不定还能抓到娄庆业本人。你提议杀一批人立威,有点道理,但这么做,咱们不和其他人一样了。」沈琤端坐道:「他一开始还想诬陷郡主,进行挑拨,幸亏我将他识破了。郡主有个主意,找时间设立布施台,我和她一起布施粥品,一来破除谣言,二来安抚人心。」

庞新杰一愣:「什么谣言?」

「咳!」秦飞柏接过话题:「郡主这主意好,她肯和大人一起布施,看谁还敢指责咱们藩镇不忠心。」

我娘子当然冰雪聪明了:「虽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但现在遍地是坏事,咱们办点好事,说不定真能传到千里之外去。」

「可是就怕别的藩镇认为大人您妇人之仁,觉得咱们好欺负。」庞新杰说出了自己的担忧。

「高开元如何?所过之处一片赤地,无恶不作,还不是死在了柘州城。」沈琤道。

秦飞柏看着沈琤再次感觉自己没有跟错人,其他藩镇节度使见沈琤如此善待百姓,该害怕才是,因为说明沈琤的雄心不止在几个藩镇的地盘那么简单。

此时,有人来报:「鲁统领回来了。」

「传!」

鲁子安兴冲冲的进来,激动的道:「回禀大人,按照您的吩咐,当真在封泉寺抓到一个您说的模样的流民!人已经押回来了。」

果然,今夜别想睡了。沈琤得意的勾唇冷笑:「那么把人请进来吧。」

他之所以觉得娄庆业在封泉寺,是因为数年后,娄庆业做说客说服他纳娄家女儿为妾的时候,亲口说,他娄庆业足迹遍布整个帝国,每个藩镇他都乔装打扮侦察过。且他这人每次出任务,必亲自督办。藩镇之间的仇怨,许多出自他的挑拨。如果沈琤肯和滦临的娄家结亲,可以分享各藩镇的眼线和密探。

沈琤是什么人,爱妻如命,当然拒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