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2 / 2)

放开那个受 非天夜翔 4798 字 2个月前

昨夜一场春雨,院中满是落红,游孟哲走出院外,练了次棍法,出了身汗,心想今天早饭怎开得这么晚?张远山也不知去了何处,找来个丫鬟问了,丫鬟笑道:「老爷今天亲自下厨,公子有口福了。」

游孟哲动容,张远山居然还有做饭的兴致,也不知做出来能有多好吃,少顷又一名小厮过来,躬身道:「游少爷,今天城里来了个人姓余,说想见见你。」

游孟哲马上就知道是余长卿,跟着那小厮穿过后院去,余长卿一早就来了,先是在正门外等着,门房答道少爷还在睡觉,也不放他进去,而后宣圣旨的来了,门房又让他到后门去等,余长卿足足等了一个半时辰,才等到游孟哲起床。

游孟哲心里不好意思得很,忙道:「以后要是余大哥,请他进来就行了,怎能在外头等?」

小厮喏喏赔罪,事实上张宅规矩就是这样,张远山从不见外客,就连六部尚书登门造访,也一律闭门不见,挡个捕快又有什么的?

余长卿在外头靠石狮坐着,见游孟哲来了起身笑道:「睡得起不来了?」

游孟哲道:「春天困得很,不知不觉就睡到这时候了,进来罢。吃早饭了么?」

余长卿道:「不妨,吃过了,昨天写了休书,与甄家也算好商好量。」

游孟哲道:「那就好。」

说完这几句,游孟哲忽就觉得两人有点生份,一时半会寻不到话头来说,只不住让余长卿进来,余长卿摆手道无需客气,又问:「今天是元宵了。」

游孟哲点了点头,不知余长卿何意,余长卿又道:「晚上若无事的话,大哥带你去城里走走?今夜皇宫设宴,帝君给大哥发了张帖儿,让大哥去吃赏,还能带上一人……」

游孟哲想起京师繁华,过节城里定十分热闹,不比亭县,正要说好时忽又想到张远山一个人在家里,颇有点踌躇,想了想而后道:「改天罢,我和我叔一起。」

余长卿马上会意点头,说:「多陪陪他。」

两人又无话了,余长卿道:「那就这么说,咱们改天再约时候。还想找你喝酒。」

游孟哲:「呵呵好的,下回你别自己来等,派个人送信就成了。」

余长卿点头,就这么走了,游孟哲站着发了会呆,忽然就有点失落。

「少爷恕小的不会说话。」小厮跟着游孟哲回去,笑道:「余长卿那厮就是个风流浪子,咱家少爷什么身份,不好跟他混一处瞎来……」

游孟哲:「你哪里不会说话?真是太会说话了。」

小厮又谄笑道:「听说余长卿当年在春满楼里一掷千金,将他爹留下来那点家底全给败光了,还想给小倌赎身……」

游孟哲面无表情地看他,小厮嘿嘿赔笑,不再说下去。

过午时方开了饭,张远山以棉布抆了手,示意游孟哲坐,房中摆一张小饭桌,桌上三个菜,一只蒸鸡,调了碟姜蓉,一碗鸡汁炖冬笋,蒸鲈鱼,炒青菜。

简简单单的四个菜,游孟哲本就饿了,米饭晶莹剔透,张远山这次也吃得多,边给游孟哲挟菜,自己也一边吃。

去了一连几天的油腻味,游孟哲只觉这顿饭实在是做得太好吃了,那蒸鸡肉嫩皮滑,又带着淡淡的花雕酒清香,蘸酱鲜咸美味,鸡汤带着冬笋的清香,游孟哲旁的都顾不得,把那鸡吃了个光。

「叔你这么做一顿。」游孟哲道:「我连别的都不想吃了。」

张远山莞尔,示意他吃就是。

游孟哲悲愤道:「总算知道你怎么吃不下家里的饭,怎么能吃得下!你说!以后还让我怎么吃饭!」

张远山笑了起来,摸了摸游孟哲的头,有种不言而喻的亲切感。

游孟哲还在吃,张远山又打了几个手势,让管家进来,管家躬身应了吩咐,朝游孟哲道:「游少爷若想与朋友出去过灯节,待会傍晚咱们就预备辆车,到西街的万灯桥去,那处……」

游孟哲摆手道:「不去,我才回了他。」

管家一怔,还不知道游孟哲已回绝了余长卿的邀请,又试探着看张远山。

张远山漫不经心给游孟哲挟菜,示意没管家的事了,可以走了。

游孟哲道:「叔你不过节的么?」

张远山摆手,游孟哲点了点头,打算在家里陪他,不然一个人孤零零的甚是可怜。午饭后张远山就在房里让人生了火盆,取针给游孟哲截脉,这次截的是肋下血海门穴,张远山示意游孟哲把手搭在他肩上,手指摸进他肋间。

「哈哈哈……」游孟哲嘻嘻哈哈,感觉张远山的手指有点凉,摸着摸着竟是动了情,不住躲让。

张远山随手一针下去,游孟哲登时全身就软了,左半边身子一酸麻,整个人歪倒在张远山身上,气血受阻,左肋,左腿,连着手臂至尾骨的一条线,甚至会阴处的任脉也隐约发麻,半天连话也说不出一句。

张远山给游孟哲系上腰带,便这么斜斜抱着他,让他倚在自己怀里。

游孟哲道:「不……不会罢,就这么封住了?」

游孟哲几次提气,全身真气就这么被阻住。左半身完全酸麻,勉强抬右手挥了挥。张远山侧过身,把他抱在自己身前,让他枕在自己肩上,双手搂着他,取了本书,摊开在他面前。

游孟哲看了一眼,见是篇口诀,说:「这个能练?」

游孟哲面朝外,看不到张远山神情,但能感觉到他的手指头在自己手背上摸了摸,意思是对。

游孟哲问:「是内功秘笈么?」

张远山手指轻叩,意思「不是」。

游孟哲又问:「现在练?」

张远山答是,游孟哲便侧头看了看,见上头的口诀似是而非,像经书,又有其自身意义,大体是天地造化,世间万物自成一统,心与天合,飘飘翱翔於天地,苍生渺茫之意。

那秘诀又仿佛按着某种音诀写就,反复在心中念诵几次,登觉心胸豁然开朗,游孟哲闭上双眼,大有人生天地间,忽如远行客之感。

翻过书页,看到书皮上写着数字:鹰武总纲。料想是张远山练的独门武功。

游孟哲又随手翻了翻,扔到一边,张远山忙小心收起,料想是十分重要的东西。整个下午两人就那么抱着,对着房外景色发呆。

游孟哲忽然觉得这么过也挺好,四周安静得很,外头连个小厮也不见,唯有春风吹过竹林时的沙沙声。

摒除了心头杂念后,只觉这喧嚣尘世,纷扰都离自己远去,鹰武上记录的口诀更将他的内心涤得一尘不染。

这哑巴的心里一定很干净。游孟哲心想,坐得麻了,又朝后靠了靠,感觉到张远山胯间一物顶着自己。

游孟哲:「……」

张远山也没动静,脸上泛着点不自然的红,却依旧搂着游孟哲。

两人就这么坐了许久,张远山拔出银针,游孟哲浑身一抖,憋着一下午,险些尿了出来,马上冲去解手。

晚饭后多半又是围炉读书,发呆,游孟哲看着外头的灯笼等吃饭,却见张远山进来,提着件镶着银狐毛的暗青色文士袍,让游孟哲穿上。

长袍一上身,登时衬得游孟哲英俊清秀,张远山自己则穿了件墨黑的云龙锦,衽上,袖口,盘领处俱镶了一圈薄薄的雪貂毛,当真是风度翩翩。

「出去吃饭喝酒么?」游孟哲期待地说:「去哪儿吃饭?」

张远山没有回答,伸出一手,游孟哲把手放在他的掌心里,张远山牵着游孟哲的手出府,正门前停着辆小马车,管家张伯亲自驾车,带着二人前往京师最繁华的西大街处。

虞国民风开放,四年前大虞帝君迎娶匈奴王之女为妃,两国联姻后那匈奴妃子带来大批貂皮,狐裘,一时间京师便追逐风尚,争相穿着改良后的兽袄。其中又以张远山与游孟哲这新制的貂裘最为抢眼,两人在万灯桥畔下了马车,面前一副花灯万盏,歌舞昇平的元宵夜景,又有无数目光朝他们投来。

「哇!」游孟哲道:「这么热闹的地儿,还好你带我出来了。」

张远山微微笑了笑,手指稍紧,牵着游孟哲徒步走上万灯桥去。游孟哲被封了半身经脉,气机不继,走路还有点踉跄,张远山索性搂着他,让他半靠在自己身上,一路朝前走。万灯桥分二十四道,千万花灯犹如幻境闪烁,元宵节尽是出来游玩的小情人,桥头有猜灯谜的,玩杂耍的,喷火的,买酒的,吆喝着拧麻糖的,放焰火的,当真是令人犹若置身梦境,辨不清何处是灯火,何处是水。

途经一处,沿街树上喷出璀璨焰火,小孩大笑尖叫,游孟哲倚在张远山身前,远远地看着,不住赞叹。

「去那边看看。」游孟哲道:「卖鱼的?」

张远山搂着游孟哲挤到摊前,老板吆喝道:「三文钱十网!来哟来哟!」

木槽里装满鱼苗,小孩子都在那处嬉闹,游孟哲捋袖蹲下,说:「捞点鱼苗回去家里养着。」

张远山点了点头也跟着蹲下,看着游孟哲捞鱼,就像两个大小孩。

游孟哲捞着捞着,屁股上倏然被一只手捏了一记。

游孟哲:「?」

忙自转头时,身后一个人也没有,长街上行人来往倒是络绎不绝。

张远山察觉到了什么,微微蹙眉,看着游孟哲,游孟哲道:「没事,呀,那只是金色的……」

话未完,屁股上又被捏了一记。

游孟哲马上转头,怒道:「妈的!谁捏小爷屁股!」

张远山这下明白了,转身瞬间顺势在腰畔一掠,抽出判官笔,游孟哲刚要阻他,张远山身影一闪,已疾射出去!

「妈的!你这骚货!」孙斌的声音响起,破口大駡道:「捏你几下屁股怎么了!」

游孟哲道:「孙斌!叔!等等!」

张远山一动手,街道登时一片混乱,还以为有人打架,摊贩纷纷收拾东西躲开,空地上孙斌现了行踪,布帛风向,几下交手,拍开张远山判官笔,孙斌被点中肩前,登时大叫一声。

下一刻二人互拼一掌,两道身影飞起,孙斌几步踏上街畔房屋墙壁,飞檐走壁跃上二楼勾栏,张远山平地一旋身,袍襟荡开,抽身一跃,稳稳落於房顶。

沿街百姓纷纷喝彩,张远山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显是武功更胜一筹,孙斌能倚仗的只有轻功,挨这么两记已颇有点吃不消,张远山的判官笔又是独门兵器,不敢恋战,抽身后喝道:「死哑巴!爷爷赏你钱!」

孙斌一招漫天花雨,哗啦一声铜钱飞散!

张远山袖子一抖,五指一撒,金光闪闪,同样也以天女散花手法,洒出漫天纯金鹰羽!

那一下沿街发了狂,叮叮叮叮一阵响,孙斌的铜钱被尽数打落在地。

紧接着一枚三两大的金锭嗖一声穿过铜钱间隙飞来,打在孙斌胸口,将他打得摔进房屋院内去。

全街发了疯争相狂抢张远山的暗器,游孟哲追进暗巷内,孙斌已不知去向了。

「别追了。」游孟哲忙向张远山道:「我认识的,没啥恶意,就是……玩玩。」

张远山点了点头,揽着游孟哲出去,游孟哲心想居然又在这里见到孙斌了,也真够奇怪的。

一碰上张远山,孙斌完全是被压着打,输钱又输气势,那一手铜钱镖遇上纯金鹰羽,估计这辈子也别想在张远山面前抬起头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