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2 / 2)

放开那个受 非天夜翔 3662 字 2个月前

孙斌:「……」

孙斌半晌作不得声,犹如一拳打在棉花上,游孟哲又好奇地左看右看,武林人士络绎上山,说:「我走了啊,回见。」

孙斌一口气上不来,寻思片刻后怒道:「滚你的!滚远点!」

游孟哲斜眼瞥他,心里说「妈的」,嘴上答道:「好的。」

游孟哲身上已有孙斌真气,虽不及孙斌十余年苦修的水上漂功夫,提气时长途跋涉已是无碍,见山中有一小路,蜿蜒过山腰,所有来客都朝着这处走,便跟上人群朝深山里去。

是时正值初冬时节,漫山松柏郁郁葱葱,武林人谈笑风生,游孟哲谁也不认得,便挎着个行囊走走停停,看人的时候旁人也在看他。

及至过午时分,转过山路,面前豁然开朗,山清水秀。两座山峦如眉般翠绿,簇着中央一面宁静宽阔的巨大湖泊。此处正是镜湖,湖心搭了一座台子,中有木亭安静伫立,镜湖半被墨黛山簇拥,半悬於山峦边缘,朝向水道纵横交错的江南平原,极目所望开阔无涯。

一道碧练飞流直下,从墨黛山注入镜湖,又离开镜湖边缘,呈三级瀑布,最后一关飞向湖外的平原,四周大大小小瀑布上百,当真是赏心悦目至极。

江湖客纷纷在湖边席地而坐,湖心亭处似乎站了几个人,数道狭隘木桥通向亭中,偶有人来往,游孟哲左右看看,拣了处人少的地方坐下,见二人在瀑布边上拉起一副横幅,龙飞凤舞的草书,写就 「中原地区第三次武林大会」云云。

「铁划金钩张远山的字。」左侧有老者捋须笑道。

又有人唏嘘道:「张大侠已经多年未出江湖,这次被赵盟主再请出山,咱们武林正派同道声威日盛,剿灭玉衡山上那魔教,自是指日可待了。」

「未必呐未必。」老者笑而不语。

「师父为何这么说?」一年轻女弟子天真浪漫,开口问道。

游孟哲见离自己不远处的这波人像是某个门派,都带着判官笔,想必走擅长点穴,制穴一类的武功路子。又听他们在议论魔教,便起了好奇心,凑过去偷听。

那老者正是娄山凝碧峰飞草门的二当家,站在湖边,教训众弟子道:「魔教早在五十余年前便已崛起,说人数,大大及不上咱们武林正道,但其歪门邪道,另辟蹊径的阴毒功夫,却不可同日而语。」

你奶奶个腿儿……游孟哲心想,却装作十分钦佩,又凑过去些许。

众弟子纷纷看着游孟哲,也不作声,老者捋须笑道:「十六年前,武林正派围攻玉衡山那一幕,你们还未长大,自然也就没有参与。师叔记得,当年浩浩荡荡,去了近五千人,最终无功而返,一败涂地,最终回来的,还不到八百人。」

众人惊,俱是倒抽一口冷气,游孟哲屈指一算,那会儿当是自己刚出世的时候,只听那老者又说:「魔教功法虽不及咱们正派博大精深,却各有各的专攻,师叔上山那日,正值游孤天那魔头妻子临盆,无暇分心他顾。赵盟主的师父甯老道便率咱们杀上山去,结果我派同道被山前机关放倒了近千人。待大家九死一生,上得山去,赵盟主正要搦战,魔教却早已派出十名丫鬟,十名小厮在总坛门外等候,组成一个武术大阵,将黑鹰门,唐门,金光顶,江州龙门打得灰头土脸……」

众弟子张着嘴,一时间无话可说。

「游孤天那魔头呢?」女弟子好奇道:「这么说来,岂连赵盟主都不是他的对手?」

老者摇头道:「赵盟主当年只有二十岁,听说与游孤天那大魔头旗鼓相当,几战几败,终於欺入魔教大厅,和游孤天交手后不分胜负,只得退走。」

随行弟子理解点头,游孟哲道:「后来呢?」

老者慈祥微笑,看了游孟哲一眼:「后来听说魔教还掳了江西万花门不少女弟子,我武林正道人士视为奇耻大辱,现在也不知她们在玉衡山上如何了。时隔多年,这不,甯道人驾鹤西去,赵盟主仍记得他师父生前的吩咐,召集了咱们弟兄,合力铲除魔教。」

游孟哲又问:「魔教究竟做了什么穷凶极恶的坏事?」

「一言难尽。」老者淡淡道:「小哥打哪儿来的?」

游孟哲缓缓点头,答道:「玉……」险些不小心说漏嘴,忙胡诌了个地方:「枫山。」

老者看不出游孟哲武功来路,事实上游孟哲也没什么武功,只道是哪家寻常富人习武,穿着甚光鲜,眉清目秀的,一见便猜是少年人出来游山玩水,也不追问。

一旁又有年轻人声音道:「魔教一日不除,我中原武林永无宁日。」

是时又见坡道上走下十余人,男的俱身穿青衫,女的桃红武道劲装,为首一人白衣落拓,手执一把纸扇,正面书:「海纳百川,有容乃大」,反面绘着一朵水墨菊花。

「唐公子。」老者拱手道。

那少年折扇一收,笑道:「黄老。」

这少年正是唐门少当家,人称风流扇的唐晖,两派弟子纷纷见礼,俱是老相识了,寒暄几句后,唐晖方带着师弟妹们过来,飞草门那黄老席地而坐,众人纷纷就位。

唐晖却站在湖边,看了游孟哲一眼,说:「小兄弟不是飞草门中人?」

游孟哲摆手道:「不是,我来看热闹的。」

唐晖眯起眼,缓缓点头,游孟哲问:「你们是唐门的?」

唐晖哂道:「见笑了。」说着抖开扇子,漫不经心地扇了扇。

大冬天还打扇,游孟哲嘴角微抽打量他,唐晖又道:「公子贵姓?」

「呃,姓……姓孙。」游孟哲道:「我就是来看热闹的。」

唐晖揶揄道:「孙公子请坐。」

身后弟子摆出两把折凳,游孟哲与唐晖在湖边坐了,游孟哲问:「唐兄,魔教做了什么大坏事,人人都要剿灭它?」

唐晖漫不经心道:「谁知道呢?你看这里许多人,有多少是真有不共戴天的死仇,又有多少是来看热闹的?到赵盟主率领正道人士攻上魔教总坛的那一天,能有多少是不怕死地出力打拼,又有多少是凑热闹捡便宜的?」

游孟哲恍然大悟,想明白了不少东西,十六年前自己刚出生的时候,想必正道倒也不全是输给魔教,而是大部分都怕死。

越是怕死,便越是容易死。

「明白了?」唐晖嘴角含笑。

游孟哲莞尔点头,又问:「你会去?」

唐晖自若道:「不一定,还得看看新盟主靠不靠谱。」

「各位道上的朋友。」

湖心的亭内传出声音,交头接耳的人群纷纷安静下来,亭中男子声音不大,却在群山间回荡,所有人听得一清二楚,可见其真气浑厚。

游孟哲伸长脖子张望,见湖心亭内站着两人,俱是长身而立,身材挺拔英伟,看不清面容,一穿天蓝色武袍,负一把九尺棍。

另一人则全身墨黑长袍,站在一旁。

「诸位兄弟愿在百忙中拔冗前来。赵某感激不尽。」那穿蓝袍的男子站在亭中,作了个团揖,朝湖边数千人行过礼。

游孟哲这就明白了,蓝袍男子定是武林盟主赵飞鸿无疑。黑色锦袍的瘦高男子却又是谁?

「远山老弟辛苦了。」赵飞鸿也朝身侧黑袍男子一抱拳,那黑袍男子回礼,转身下了亭。

「那位是铁划金钩张远山。」唐晖看出游孟哲脸上疑惑,遂解释道:「擅使一支判官笔,武功极强。」

游孟哲点了点头,说:「他和赵飞鸿是好友?怎不听他们说话?」

「两家原是世交。」唐晖淡淡道:「张大侠是个哑巴。张大侠的家是中原武林大户,可惜人丁零落,四代独苗,迄今也未成婚。」

「张远山是兔子么?」游孟哲起了兴头。

唐晖:「……」

众弟子脸色十分奇怪。

游孟哲:「?」

游孟哲期待地看着唐晖,片刻后唐晖收扇,朝游孟哲挤了挤眼,暧昧一笑:「这就不清楚了。」

游孟哲道:「哦——」

四周有人听了赵飞鸿所言,纷纷大嚷道:「赵大侠客气话了!」

「愿追随盟主,赴汤蹈火!」

「魔教那群龟孙子,冲早有一天得铲掉!」

赵飞鸿又一拱手,朗声自若道:「有弟兄说了,这次邀大家前来,正是为的商议如何拔除玉衡山魔教事务。有道是众人拾柴火焰高,十六年前的屈辱仍历历在目……」

一说到魔教,镜湖四周登时群情汹涌,疯狂叫嚣,声浪一波大过一波,将赵飞鸿的话声压了下去。然而那一片吵杂中,赵飞鸿的声音却再度清晰传来。

「江州龙家日前遭到一场奇耻大辱。」赵飞鸿道:「这就请龙老来为众家兄弟分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