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1 / 2)

放开那个受 非天夜翔 3662 字 2个月前

亢金龙

「你多大?」游孟哲翻船上的东西。

「十八。」孙斌道:「怎的,要对生辰八字和老子成婚?」

游孟哲摆手道:「没那回事,白问问,我十六。」

孙斌点头道:「没这念头就成,睡罢。」

两人在船舱里躺下,游孟哲睁着眼,望向天际上弦月,四更时分,繁华水乡归於安静,唯有河道两侧还挂着红彤彤的灯笼。

乌篷船随着河水流向自行漂向下游,木桥上灯笼在夜风中轻轻摇曳,说不出的惬意,道不尽的安宁。

扬州的清晨旭日朗照,不到辰时水乡两侧便恢复了喧嚣人气。

游孟哲打着呵欠,懒懒倚在船舷边撩水,孙斌站在船头持篙把方向,两名少年面带稚气,单衣胜雪,在这墨凝就的冬日江南画中实是赏心悦目。

「在这等着。」孙斌吩咐游孟哲。继而跃上岸去,闪身消失在闹市中,不到一盏茶的时分便折返,提着一个食盒,两套衣裳。

「吃罢。」孙斌随口道。

漆木食盒分三层,内有蟹黄粉拌就,金黄豆皮裹着的烧卖,晶莹剔透糯米皮儿包的鲜虾果子,咬一口能渗出鲜汁来。

花团锦簇的四色蒸面卷,两碗粳米山腰粥,一包茶叶。

游孟哲穿上外袍,孙斌用船上小炉起了壶滚水泡茶,两人分吃完早饭后,孙斌又上岸掏钱雇了名船夫,示意他撑篙,载二人前去镜湖。

十里水乡熙熙攘攘,河道上飘满初冬残荷,孙斌落寞地搭着膝,吊儿郎当地坐在乌篷船头。

游孟哲今日睡起,只觉体内真气更为精纯,一如风过长空,云生云灭,一股真气在心内不住舒展,大为惬意,精神抖擞,却见孙斌不太高兴,遂问道:「怎么了?」

「没怎么。」孙斌自顾自地看着船头分开的水流发呆。

游孟哲直至此时,方能真正看清孙斌面容。

一双鱼儿眉,眉尾如帚,眉心微微拧着,鼻梁挺拔俊秀,唇红带着点暗朱色,不羁地勾着一侧嘴角,侧脸的轮廓上看上去,有点少年老成的模样,痞气十足。

孙斌拿着一叠铜钱,朝河水上打水漂玩,游孟哲道:「你去镜湖做什么。」

「玩。」孙斌随口道:「不去拉倒,滚下船去。」

游孟哲道:「没说不去,你这人脾气真古怪。」

孙斌流氓般地笑了笑:「老子向来有话直说。不比有的人心里说『妈的』,嘴上说『好的』。你是少主,爱听好话寻旁的人说去。」

游孟哲笑道:「我可没这么说,你怎知道我是魔教的人?」

孙斌不予置答,又朝水里扔铜钱,激起漂亮的水花。

游孟哲道:「分我点,我也玩。」

孙斌道:「包袱里有铜钱,自己拿。」说着随手一弹,将一枚银锭带着劲风,打进水巷旁的房屋中,内里传来欣喜嚷嚷。

游孟哲说:「钱哪儿来的?我也有,你要不?」

孙斌道:「当然是顺来的。吃喝花用靠老子娘,不是好汉,天下都是我的钱库银庄,随我拿着花。」

游孟哲点头,说:「你家里几口人,你爹娘呢?」

孙斌警觉地看了游孟哲一眼,不客气道:「你问这做甚么。」

游孟哲道:「随便问问嘛,别这一脸吊丧相。」

孙斌自顾自地咕叽几句,把一手铜钱以天女散花洒出去,激起千万涟漪,霎是好看。

「没爹没娘。」孙斌说:「我师父是枫山妙手老祖。」

游孟哲点了点头,想这人这般厉害,他师父若能抓来双修……遂问道:「你师父老么?」

孙斌怒道:「死了——!」

游孟哲忙道罪过罪过,孙斌眉毛一扬,说:「实话告诉你罢,这次去墨黛峰镜湖看武林大会,不是去玩的,是去报仇的。」

游孟哲恍然大悟,说:「报你师父的仇?」

孙斌点头:「我生平有俩仇人,一是害死我师父的人,我师父当年与人在将军岭比武,被人打了一掌,受了重伤,三天三夜后吐血而死。」

游孟哲动容道:「好歹毒的人!叫什么名字?」

孙斌道:「到时你就知道。」

游孟哲对孙斌身世十分好奇,只想知道后续,又撺掇道:「还有个仇人呢?」

孙斌又道:「还有个是皇帝。」

游孟哲:「皇帝好好住在京师,怎就招你惹你了。」

孙斌说:「大虞皇帝,那姓李的龟孙子三百年前杀了我孙家全家!这不叫招我惹我!」

游孟哲忙示意孙斌声音小点,先前听余长卿说过,天底下最大的就是皇帝,自己的爹虽是魔教教主,比起皇帝来,还算不得什么。

孙斌闷声道:「没了。」

游孟哲道:「怎么杀的?」

孙斌:「不知道,师姐说的,我孙家人丁稀薄,让我练好武功,想法子给祖宗报仇。」

游孟哲同情点头,问:「上回没杀成?」

孙斌道:「皇宫里人着实多,寻不见那狗皇帝,这才顺手偷了个玉玺玩。没想到鹰犬马上就知道了,还千里迢迢追到西川,又追来江州,就这么样了,喏。你呢?你下山来做什么?」

游孟哲道:「我……没有仇人,我娘很久以前就死了,我自小在山上长大,我爹对我还成,就是天天让我练功,无趣得紧。」

游孟哲想了想,只觉自己的人生实在是波澜不惊,每日吃饭闲逛,念书识字,练功睡觉,没有什么特别伤心的事,也没有什么特别开心的事。

「你爹把你当猪养。」孙斌没好气道。

游孟哲与孙斌并肩坐在船头,水域渐开阔,出了扬州城,进入墨黛山水域,两岸黑瓦白墙的水乡房屋缓缓后退,现出连绵起伏的青山,碧天白云,一望无际。

「真漂亮呐。」游孟哲情不自禁地赞叹道。

「没劲。」孙斌道:「算了算了,双修罢,过来。」

说着随手一圈,揽着游孟哲的腰,把他抓进船舱里去了。

临阵磨枪,不快也光,两人又练了次功,游孟哲气喘吁吁,浑身出了一层细密的汗水,孙斌则站在船头一动不动,运气调息,片刻后施展水上漂神技,于江面上掠出一道闪亮的水线,转了几道弯,跃回船上,武靴底只湿了不到半寸。

「这回我要是死了。」孙斌道:「你就到西川枫山去,寻九宫门,随便给门派里说声,孙斌报仇不成死了,回不来了。」

「哦。」游孟哲微微喘气,还有点意犹未尽:「再双修次罢。」

「免了。」孙斌道:「没前几次有用。」

游孟哲理解地点了点头,孙斌又道:「哎,没劲。」

游孟哲一时半会颇有点不能理解孙斌,天下这么大,好看好玩的地方这么多,怎老说没劲?殊不知孙斌要什么有什么,探囊取物犹如家常便饭,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衣,早就没了追求。

数天后,游孟哲挎上包袱,与孙斌上岸,孙斌将偷来的船送了船老大,也不想怎么回去的问题,便带着游孟哲朝墨黛山上走。

「老子先跟你说清楚。」孙斌道:「这次玩了过后,咱俩桥归桥,路归路,别总哭哭啼啼地来缠着老子。」

游孟哲道:「当然啊,不然还怎的?」

孙斌:「……」

孙斌又道:「你这种人老子见多了,娇生惯养,细皮嫩肉的,别以为老子上了你几次,就得伺候你一辈子……」

游孟哲道:「怎会!不是相益么?你要走现在走也成,去罢。我自个逛着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