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长大的过程里,她曾经无数次扪心自问,她要的钱很多吗,很过分吗?父母抚养未成年的孩子是不是天经地义?陈秀恐怕已经不记得上一次给她钱是什么时候了吧,也很少有心情关心她吃的什么,穿的什么。
这些从前的她都不是那么在意,从前她以为父母只是忙着赚钱,只是习惯了扣扣搜搜地过日子,她是独生女,总有一天会分享这个家的财富和未来,而这对夫妻用事实证明了,原来不给她钱,不那么关心她,完全就是因为不把一个女儿放在眼里,仅此而已。
乐鸢挺直了腰背,站在厨房门口,面对着乐山东和陈秀,清清楚楚地说:“我猜我现在问你们,我们家里有多少钱,多少财产,爸妈你们是不会告诉我的。这倒没什么。听说弟弟马上要来了,我其实是不希望你们要的,但我猜,你们也不会听我的意见。这也没什么。反正我今年十九岁,等他生出来,我就二十了,再过几年也要毕业成家。”
“我今天就在这里问爸妈,我要一笔钱上学,你们给不给。”
乐鸢冷眼看着乐山东一副发怒的样子,重重地把碗筷顿在桌上,陈秀拉着脸开始冷嘲热讽:“你才多大,现在就敢跟父母对着干了,女孩子家家的张口闭口要钱,外面卖批的都不敢这么舔着脸来问,要脸不要?还一张嘴就要五千,你知道家里卖菜多久才得几千块钱?!想得倒美,知不知羞!爸妈的钱可不是你的钱,爸妈说了给你,才能要,不给你,也是应该的!”
乐鸢看着陈秀极尽讥讽,尖酸刻薄的脸,乐山东沉默不语的样子,平静地点点头说:“今天我把心里的想法跟爸妈说清楚。爸妈可能都没注意过,我半年没跟你们要钱了。你们养我小,将来我才养你们老。要是你们现在开始就不给我钱了,等我工作赚了钱,我会慢慢把抚养费结给你们。你们养老的事情我不管。或者,以后等弟弟长大,我跟他各自继承多少家产,就各自分担多少比例爸妈养老的事情。”
陈秀眉眼倒竖,一个箭步,操起柜架上的鸡毛掸子就想狠狠地揍乐鸢一顿。
乐鸢忽然爆发,她面色平静,手上却快准狠地把饭桌上大半罐浸泡的蛇骨酒扫到了地上,“嘭”一声,直径快三十公分的透明大玻璃罐在夫妻两人脚跟前碎了满地,暗棕色的酒液汩汩淌得到处都是。
乐山东暴怒,拍着桌子站起来指着乐鸢鼻子沉声呵骂:“反了你了,哪学来的摔摔砸砸样!我今天非得收拾你一顿不可!”说着就挽袖子,面目凶狠地要来揍乐鸢。
乐鸢半点不怵,她身高腿长,已经长得比矮壮的乐山东还要高几公分了。她手臂一伸,拽着手边的木头靠背椅横拖一圈,狠狠撞在冲过来的乐山东的腿骨上,乐山东痛喊一声,一个趔趄斜撞到饭桌角,沉重的身体打翻了饭桌,差点砸到了陈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