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周日中午,耿小杰只觉嗓子里像是着了火。
耿小杰艰难地挣紮下床,爬到茶几边上,提着暖瓶一口气灌下小半瓶隔夜的温水,总算好过了点儿。
起身时脑袋又在墙边一撞,整个人天旋地转,从柜子里翻来翻去,找出一板阿司匹林吃下,重重摔回床上,卷着被子继续睡觉。
发烧了发烧了……感冒,耿小杰脑子里嗡嗡嗡地响,四肢酸痛,嗓子灼疼,畏寒缩在被子里瑟瑟发抖,忘记量体温,又懒得起来,实在没力气。
有时候人往往不是病死的,而是懒死的。
耿小杰又睡着了。
周日半夜,耿小杰再度起来,灌下剩余半瓶前天晚上暖瓶里的冷水,半死不活地趴在床上。
清晨,闹钟响起,被耿小杰一巴掌拍掉。
不知道睡了多久,内线电话响起,耿小杰迷迷糊糊地接过,是胡博士打来的。
「我我……」耿小杰的嗓子哑了:「感冒……老师……」
「你好好休息……」胡博士的声音远在天边不住飘忽:「要打针……」
耿小杰忙道:「不不……咳,咳,吃药……」
胡博士又说了几句什么,耿小杰把电话挂了,爬起来翻到药片,又吃了一片,哐当倒下,继续睡。
又睡了一会儿,耿小杰听见电话响,从被窝里探手一抓,抓到枕边,用耳朵压着,继续睡觉。
「开门。」电话那头的声音道。
「唔……唔……」耿小杰:「什么?」
「开门!」门外和电话听筒里同时响起陆飞虎的声音。
耿小杰揭了被子去开门,险些扑在门外那人的身上。
陆飞虎忙伸手来扶,耿小杰摆手示意不妨,躺回床上卷着被子,吁出一口滚烫的气息。
陆飞虎道:「胡老师说你感冒请假,没发烧?」
陆飞虎伸手来探耿小杰的额头,那手冰凉,耿小杰不舒服地朝被窝里缩了缩。
「妈的。」陆飞虎道:「发烧怎么不去看医生?」
他把手伸进被窝,在耿小杰脖颈处抚摸,摸上他的胸口,耿小杰感觉到一阵冰凉,立马大叫:
「啊啊啊——」
陆飞虎收回手,去柜子的药盒取了体温计一量,四十一度。
陆飞虎马上抱起耿小杰,发现他的棉睡衣敞着,钮子都没扣上,嘴唇发白,额头滚烫,翻了个身趴着不动,只得去取了衬衣过来帮他穿上。
耿小杰伏在陆飞虎的肩头,陆飞虎几下给他脱了睡衣,帮他穿好衣服裤子,让他坐在床边,单膝跪地给他穿鞋。
耿小杰道:「干什么……」
「去医务室!」陆飞虎不悦道:「怎么病得这么重也不去看病……坐好!」
耿小杰两眼冒圈圈,身体一歪,又倒了下去。
陆飞虎给他穿上鞋,把自己的军外套批在他的身上,拉起耿小杰手臂,让他伏在自己背上,背着他出门下楼,去医务室治疗。
耿小杰烧得全身滚烫,意识一片混沌,唯一的记忆就是趴在陆飞虎背后,他干净的脖颈很性感,带着好闻的肌肤气息。
他的嘴唇抵在陆飞虎的脖颈一侧,心跳得快要从喉咙里蹦出来。
以后一定要常生病,这待遇真好啊……耿小杰迷迷糊糊地心想,但是多生病陆飞虎会烦,三天两头生病,多半就扔着自己不管了……久病床前无孝子……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陆飞虎把耿小杰放在医务室的椅子上,交给医生体温计,医生又量了一次,耿小杰像个小孩般缩着,还有点儿畏寒。
「输液吧。」医生说:「怎么也不早点儿来?」
陆飞虎道:「不知道,我也是今天午饭才发现的。」
医生道:「烧多久了?来,啊——」
耿小杰两眼无神,让看了舌苔,医生道:「一个人出门在外得注意身体……」
「不不不……」耿小杰见到闪着寒光的针头立马抓狂了:「不打针,我吃药,吃……」
「坐好!」陆飞虎一声怒吼,抬手要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