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镇压法坛
陈蔚羽急了,挣扎着坐起来:“那、那阿重是不是真的会有危险?大师他们去找人的时候,阿重是不是会——”
宗子乐连忙过去扶住她,也转头朝阮椒看过来。
阮椒实话实说:“和合符的效果很强,而且会随着陈小姐生气的流失越来越强,现在几天过去了,如果秦先生还在控制自己,身体肯定很虚弱。不过我最担心的是那个跟踪狂的精神问题,如果大势已去,她有可能会自杀。”
宗子乐脱口而出:“那种害人的东西本来就该死!”他突然反应过来,有些别扭地说,“对秦重有影响?”
阮椒点头说道:“两种可能吧,一种是秦先生太虚弱,和合符影响下去世;一种是秦先生还能坚持,不过会在符的作用下和跟踪狂结冥婚。而要是跟踪狂执念太重变成鬼,秦先生恐怕还是会被……所以尽快找到秦先生,给他驱逐和合符的作用,然后……”
宗子乐立刻追问:“然后怎么样?”
阮椒回答:“送医院调养身体。”
宗子乐:“……”他马上说道,“蔚羽姐你放心,我这就去找秦重,一定给你带回一个完完整整的男朋友。”
陈蔚羽急道:“我也去!”
宗子乐当然不能让。
而这时候,一道略低的男声响起,是宗岁重。
“不行。”
阮椒才想起来,这儿还有个不迷信的死硬派,他这话什么意思?
宗子乐很冲动地说:“岁重哥,你今天都见到施法了怎么还不信?你就算不信也别拦着我们好不?要万一秦重真出事了,羽毛姐不得伤心死啊!你就让我们去……”
宗岁重看着宗子乐,神情冷峻。
宗子乐的声音渐渐小了,还想据理力争。
宗岁重说道:“蔚羽刚醒,我让专家组过来给她做个全面检查。子乐,你在这里陪着蔚羽,我带阮学弟去找秦重。”
简短几句,安排了接下来的事。
宗子乐急道:“我跟学长去,你陪着羽毛姐吧,你又不信这个……”
宗岁重脸色一沉:“你太冲动了,在这待着。”
宗子乐更着急了。
陈蔚羽在后面拉了他一把,说:“子乐,还是你陪我吧。”
宗子乐想起他羽毛姐对大魔王的畏惧,犹豫了。
宗岁重看向陈蔚羽,说:“钥匙。”
陈蔚羽小心翼翼地说:“窗台上的花盆里。”
宗岁重点点头,转身大步向前走,说:“阮学弟,走吧。”
阮椒愣了愣,加快步子跟了上去。
宗岁重打了个电话,司机把车开过来,阮椒跟宗岁重一起坐上后座。
车很快开走,后面还跟着一辆车,坐着几个保镖。
·
阮椒笔直地坐好,开口问道:“宗学长,你现在是不是信了?”
宗岁重说:“没有。”
阮椒一愣,还以为这位愿意开车过来就是相信了的,要不然,他不是应该只说一句“不要胡闹”,就在那里守着专家组给陈蔚羽检查身体吗?
“为什么不信?”阮椒不明白了,“那个镜子可以悬浮起来,里面还放出梦境里的景象。”
宗岁重明白他的意思,回答:“镜子悬浮,在很多魔术大师的表演里都有类似的情景。梦境景象可以是提前录制,镜子本身可以是特殊形态的显示幕。”
“陈小姐的表情?她总不会配合拍摄……”
“不同摄影师拍摄同一个人,角度、光线、后期,都会造成不同感觉。镜子里的蔚羽没有任何过分举动。”
阮椒语塞。
这还真不是没有道理,就算他说梦境的景象光怪陆离,但很多电影里的特效比这牛多了。
想了想后,他又问:“通过镜子找到嫌疑人的住处呢?秦重昏昏沉沉夜有所梦却没病呢?还有陈小姐受到的诅咒,我生魂离体跟城隍爷一起去救人,陈小姐就醒了。”
宗岁重说:“秦重可能是被催眠,蔚羽可能是中了罕见的毒。道士可以是通过特定管道知道这件事,恰好有解毒的办法,然后买通秦重公司的人摄录生活影像,后期制作出梦境特效。镜子里的嫌疑人没露脸,可能并不是真正的嫌疑人。真正的嫌疑人住在哪里也可能是道士凭借人脉找到,摄录她所在地点的影像。接着他们找到张姨,假借道法请神,实际是给蔚羽解毒。当他们一起去找嫌疑人时,蔚羽恰好醒过来。”
阮椒无言以对。
如果他不是真城隍,可能也会被说服吧……毕竟世界之大无奇不有,有些骗局布局之周密逼真,比这位的推想更夸张。
不过,还有破绽。
“既然两位道长有人脉查出那么多东西,还何必特意来这一出呢?”他反问。
宗岁重说道:“为一些有影响力的人家解决问题可以扩大道家的影响力。而且如果早知道有人跟踪秦重,陈家本身是可以轻易查出嫌疑人的,事先知道蔚羽中毒的种类,针对性研究解药,也不会太过困难。这一次蔚羽和秦重隐瞒不说,都太鲁莽了。”
阮椒:“……”
越说越像真的。
阮椒抿嘴,指了指自己说:“宗学长,我生魂离体的事你还没说呢。”
宗岁重定定地看了看阮椒。
“人体很复杂,短暂停止呼吸和心跳但是并没有死亡的例子,曾经都有过。”
阮椒默,还是说道:“如果完全不信,学长你肯定不会带人出来的吧。”
宗岁重:“秦重被催眠,这几天没人注意他,身体肯定会受到影响,需要尽快把他带回去治疗,也让蔚羽放心。”
阮椒,阮椒无funk说。
他实在是不知道再问什么,只觉得恐怕还得再想想其他办法……
宗岁重则是收回视线,平静地微微后靠,眸光渐深。
他按照以往的逻辑解答了阮学弟的所有问题,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不是完全没有动摇。
因为就算其他的都能解释,也还有一点不通。
一个人可以短时间里停止呼吸和心跳,却不会变得冰冷——即使是真正的屍体,死后的几分钟里也不会给人冰冷的感觉。
只是,宗岁重还没见到更多证据,也仅仅动摇而已。
阮椒并不知道死硬派已经被撬开了一条缝——谁让他不知道自己的屍体会那么冷呢?他还以为每次离体后身子还能带点热呼气的,却忘了他已经死了好些天了,就算有功德做掩饰让所有人都觉得他是正常人吧,实际上他还是一具行走的屍体,温度早就一点点逸散了……
而且,他忽略了一件事。
——如果宗岁重真的完全不信,他连宗子乐都留在陈蔚羽那了,又带阮椒这个外人干什么?
宗子乐倒是个自来熟,但是以宗岁重的性格,不可能会这样做。
·
时间已经很晚了,路上的人不如白天多,车子一路畅通,行驶到丰容大街的丽华花园社区。
这个社区的保全中上,在司机登记之后,一行人顺利进入其中。
秦重住在九号公寓十二楼,宗岁重来过这里,轻车熟路带人走进电梯。
阮椒跟着宗岁重上行,打开神目,观望四周。
还好,这栋公寓的气还算正常,只是电梯里隐隐约约的影子太清晰……但不是什么冤魂,在看到他们一行人的时候,似乎还很畏惧保镖身上的煞气,往电梯的角落里缩了缩。
宗岁重看见阮椒的动作,转过了视线。
“叮——”
十二楼到了,一做电梯对应两户,左边1202正是秦重的住处。
按照陈蔚羽的说法,宗岁重在窗台上的小花盆里找到了钥匙,把门打开。
几个保镖分出两人守在门口,阮椒以及另外三个保镖紧跟宗岁重,直接闯了进去。
公寓的布置很温馨,大体是单身男人的住处,细节里却带着丝丝温馨,应该是陈蔚羽经常过来,陆陆续续地添置。
不过阮椒也没心情管布局陈设,而是迅速朝书房里冲去。
那里有动静!
宗岁重和几个保镖也听见了,比阮椒去得更快。
只是书房的门是反锁的,一枚钥匙落在书房的门口,里面的人恐怕自己也打不开门了。
阮椒不禁说道:“肯定是秦先生,他把自己反锁在里面后,把钥匙从门缝里滑出来的。”
宗岁重抬脚对着房门狠狠踹去——
“嘭”地一声巨响,房门狠狠地颤抖了一下,但是没开。然后他面无表情接连踹了好几脚,房门终於不堪重负,轰然倒下了。
细微的声音和碰撞声隐约传出。
宗岁重快步进去,口中说道:“是秦重,有血腥气!”
阮椒跟在他后面,看清房门里的景象后,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一个高大的青年的手脚都铐在落地窗前栏杆上,正在用额头一下一下地撞击栏杆,撞得栏杆上一片干涸的血迹。
这就是秦重,但是比阮椒那晚在医院里见到的那个瘦了很多,脸色苍白,眼里也没有神采,几乎叫人认不出来了。
“我不爱你,我爱羽毛……”
“……滚……”
“滚开!我爱羽毛,爱羽毛……滚!”
秦重有气无力地呢喃,翻来覆去,把“爱羽毛”“不爱你”“滚”念了无数遍,好像只要这样就能控制住自己。
可事实并不是这样——
阮椒的目光落在秦重的手腕、脚踝上,那几个地方都被磨得血肉模糊,甚至是反复磨损,非常凄惨。
阮椒又看向房间周围,墙壁上也有很多血迹……他不禁对秦重产生了深深的同情。
在和合符的作用下,秦重渐渐会想要去那个跟踪狂的身边,他不愿意,所以把自己反锁,把钥匙丢到自己也摸不到的地方。后来那种催促越来越强,秦重开始用撞墙来保持清醒,可这样也逐渐没用了,他就把自己给铐了起来,每次想走都会被手脚的疼痛惊醒,这样重复下去。
不过秦重真正铐住自己应该是这一两天的事,不然他没有吃喝早就晕厥了,还会有难以启齿的异味……
宗岁重示意保镖,说:“你们分头去找,用柔软的床单搓成绳子把他捆起来,拿纱布和医药箱先给他简单包紮,不要让他继续伤害自己。”
阮椒也收回心神,不再去关注秦重肉体上的损伤,而是仔细看向他身上的气。
秦重跟陈蔚羽一样,都是淡红色的气,他的出身或许没有陈蔚羽好,可后天努力,也一样是富裕长寿的命格。只是在淡红色的气中,有一抹散发出怪异的桃红,色泽不纯,用通俗的话来说就是烂桃花,而烂桃花的气能融入到秦重本身的气里,就是因为和合符的缘故了。
阮椒慢慢调动神力。
用阳世身使用神力本来就有隔阂,更何况他还是死的,所以调动起来连线不快,但没关系,再过一会儿,他就能把那抹怪异的桃红抓出来……
然而阮椒没想到,就在他尽快连线时,那抹桃红气突然躁动起来,迅速地拉伸,似乎要形成一条红线的模样,朝着远方延伸!
阮椒一惊,没时间慢慢来了,那个跟踪狂还真他妈自杀了!
他连忙说道:“宗学长你帮我看着点!”
说完后,瞬间显化神身,身体直挺挺地朝着后方倒去。
宗岁重正在安排保镖们做事,突然听见阮椒的声音,又突然眼睁睁地看着小学弟居然立即脸色惨白地往后倒——他也是一惊,下意识地把人给接住了。
触手冰冷,就像是抱住了一具死去已久的屍体,但是冷归冷,居然还是柔软的……
宗岁重快速把阮椒的脸靠向自己的胸口,没让其他人看见他不正常的脸色和表情。
阮椒则没来得及理会自己的壳子,他显化神身时的神力最流畅,在出来的刹那就用手抓住了那根红线,用力一拉!
“啪!”红线断成了两截。
和合符破解了——就是这么暴力。
然后他一转身,急急忙忙冲回自己的身体。
这时候,已经被床单绑住的秦重忽然安静下来。他的眼神还有些涣散,但是渐渐聚焦了,也渐渐看清了眼前的人,顿时露出一丝焦躁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