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2 / 2)

也是,租的不能卖钱,闹也闹不出几个银子。想必,那两夫妻也没想过要好好经营,只想不劳而获,自然瞧不上这两个铺子了。

这倒是比她预想的还要好些,不过她今日最想问的不是这个。傅芷璿点点头以示明白了,转而又问:“那店里的几个伙计呢,就是张柳他们几个?”

小岚也不大确定地说:“应该还在客栈吧,客栈关门后,奴婢也没过去了,当时严掌柜给了他们每人二两银子的遣散费,让他们另谋出路。若是没地方去,也允许他们暂时在客栈里住一阵子。”

看来小岚也不知道史密的事。傅芷璿笑了笑,换了个话题:“那我遇害的消息是什么时候传回来的?是何人通知我父母的?”

这个小岚倒是清楚:“就是大半个月前,是苗公子派人过来通知我们的,他还让人捎了二十两银子给老爷子,说是你的抚恤金,当时大爷夫妻俩嫌少了,还差点与那人吵起来。”

这夫妻俩倒是借着她发了不少财,偏偏还不知足,但凡他们行事有点底线,不这么阴狠毒辣,那点身外之物她都能不与他们计较。

“除此之外呢,可有人上门寻过我,还有史密,他去过傅家吗?”傅芷璿目前最关心的是,为何她刚回来,史密就寻了过来,是徐荣平怀疑她没死,派了人在傅家盯梢,抑或只是凑巧发现她回来了。

小岚一片茫然:“这奴婢就不知道了,夫人你走后,奴婢一直住在抚宁巷。”

看来这事还得让闻方去调查,这会儿傅芷璿倒是蛮感激陆栖行把闻方留给了她。不然她这匆忙回来,手上没银子,又没信得过的人,做什么都不方便。

想什么来什么,傅芷璿才想起闻方,门口就传来了他的敲门声。

她遂即站了起来,对小岚说:“你先睡会儿,我出去一下。”

傅芷璿走出去,轻轻替小岚把门带上,然后把闻方叫到一边问道:“大夫怎么说?”

闻方如实把大夫的话说了一遍:“大夫说,老爷子平时本肝火郁结,心里多思虑忧恐,猛然间听到你在南边遇害是消息,大悲大怒之下,肝阳暴亢,气火俱浮,迫血上涌,因而导致了卒中。此病需静养,以后务必使他心情舒畅,少思少虑。”

说白了,父亲的病还是因为家里的一摊子事,还有她和离,又被传遇害给气得。

只是现在家里一团糟,过不了多久,傅天意与杨氏都要去服刑,家里的情形只怕会更糟,这样的情况,父亲如何能静养。

“那我爹的病能治吗?”傅芷璿有些担忧地问道。

闻方笑着安慰她:“大夫说了,只要好好静养,兼服汤药,再佐之以针灸,假以时日,定能痊癒。”

“这就好。”傅芷璿终於放心了一些,也有心里理苗家这一烂摊子事了,“闻方,我有一事拜托你,你替我查一查苗家是什么情况,现在主事的人是谁,还有苗夫人的儿子苗铮现如今是个什么状况,与谁走得比较近。”

闻方就是与她一道混进苗家的,还在苗家的铺子上呆了一段时日,对苗家的情况也算了解,颔首道:“好,小人这就去查。”

傅芷璿谢过他,转身欲往小岚的房里走去,闻方忽然叫住了她:“夫人请留步。”

“还有事?”傅芷璿回头,好奇地看着他。

闻方挠了挠头,指着旁边一侧的房间,硬着头皮说:“小人又问店家要了一间房,夫人舟车劳顿,赶了这么久的路,应好生休息,就别跟小岚挤了。”

他什么时候这么体贴了,傅芷璿眨眼狐疑地盯着他。

闻方被她看得不大自在,又恐完不成任务,别开头又硬着头皮催促了一遍:“夫人尽管进去就是。”

他的态度太别扭,傅芷璿盯着看了几息,猛然意识到什么,转过头,双眼盯着紧闭的木门,嘴角滑过一抹笑:“那就多谢你的好意了。”

闻方如蒙大赦,不住地点头:“应该的,应该的,小岚那儿,有小人盯着,夫人不必忧心!”

傅芷璿送走了闻方,走到他说的那扇门前,含笑盯着木门不动。

过了一会儿,屋里的人终於沉不住气了,一把推开门,把她拉了进去,故意恶声恶气地说:“我不开门,你是不是就准备在门口站一夜了?”

傅芷璿推开他,走到桌前,倒了一杯水,边喝边说:“我想看看你能忍多久才叫我。”

典型的得了便宜还卖乖,不过两人之间因为临别那日而起的分歧和隔阂倒是因此消了一大半。

陆栖行看着她有恃无恐的样子,知道她并未因那天之事准备疏远他,心里松了口气。走到她对面坐定,抬手捏了一下她的鼻尖,然后顺势握住她的手道:“萧家的势力渗透得比我们预料的还深,这两天我仔细思量了一阵,你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至少现在还不是我们成亲的好时机。”

只要他们成了亲,进入了萧氏的视线里,她随时能以太后的名义征召傅芷璿入宫,刁难甚至是把她扣在宫里。所以在没搬倒萧家之前,最好的办法就是把傅芷璿藏起来。

看见他脸上的沉重之色,傅芷璿按了按他的掌心,问道:“怎么,萧家那边很难办?”

陆栖行没有瞒她:“曹广那边传来了最新的消息,最近五年,萧家一直利用苗家的船只向大梁购进铁器。”

“你指的是上次徐荣平与成先生交易的武器?”傅芷璿掩嘴惊呼。

陆栖行无奈地笑道:“没错,他们每年都利用苗家船队南下的机会与大梁交易,而所购的武器全暗中运到了漠北,也就是萧氏的父亲辅国大将军萧隆手里。萧家早有反意,不知在漠北屯了多少兵器粮草,我们不能轻易动手,否则很可能酿成一场裂国的大祸。”

傅芷璿眉头紧拧,很是疑惑:“萧……太后,她也是主谋之一吗?可是,现在的皇上是她的亲子。”父兄称帝哪及得上儿子为帝能带给她无上的荣光。

陆栖行嗤笑:“因为她心虚,谎言终究有被戳破的一天,冒充皇嗣,窃取江山是十恶不赦的大罪,一旦事发,连同她在内的萧家人都将被诛灭。况且,就算她没反意,萧家现在如烈火烹油、鲜花着锦之势,萧隆父子焉能满足於区区的老国丈、国舅之位?”

这么说,现在陆栖行的处境并不是很好了。傅芷璿担忧地看着他:“那你准备怎么做?”

陆栖行握紧了她的手:“不必担忧。我已与曹广商议好,他远赴漠北,想办法调查清楚漠北的情况。京城这里,当务之急是寻出陆谨严的生父是何人,既能给予萧党一拳重击,又能拉拢忠於先皇的帝党。”

这些她都帮不上忙,不止如此,若是被兄嫂知道她与陆栖行有来往,还不知这两人会做出什么不着调的事来,弄不好会连累陆栖行。

果然,她只会成为他的拖累!傅芷璿的神色黯然,长长的吁了一口气。

见她情绪不高,陆栖行抓住了她的手,转移了话题:“行了,不说我了,咱们说说你,你有什么打算?”

一听这话,傅芷璿就明白他已经知道自己家的事了。她像是被人剥光了丢在阳光下一样,倍觉耻辱,以有这样利益熏心的兄嫂为耻。

“能怎么办?我爹还活着,我暂且忍他们一回,等我爹不在了,就让他们滚出京城吧。”傅芷璿咬牙切齿地说。

陆栖行瞧她的样子,不像是一时的愤怒之言,叹了口气:“你可想清楚了?他们到底是你的亲人,若把他们赶走,就再无回旋的余地了。”

傅芷璿抬眸看着他,里面的认真清清楚楚地映入陆栖行的黑瞳中:“我想得很清楚了,等我爹不在之后,还请王爷寻个理由把他们流放到千里之外,令其永世不得回京。”

就算她最后没能与陆栖行在一起,她也会想办法把他们赶出京城。

陆栖行早已知道傅天意夫妇的恶行,又见傅芷璿心意已决,也不再劝,只是握紧她的手以示支持。

傅芷璿回她一笑,不想在傅天意夫妇身上浪费时间,便错开了话题:“你可记得徐荣平?他平安回京了。”

陆栖行比她知道得还早:“没错,这家伙命大逃了回来,你从何得知?”

傅芷璿冷笑了一下,从袖袋里拿出苗夫人临终前送予她的印信递到他面前:“因为他想要苗家,故而派人来找我了。”

陆栖行捏着这方小小的玉印,盯着看了一会儿道:“苗家的印信与众不同,是开创苗家的第一代当家人特意去西域寻得的美玉,请五十年前的大书法家米衍篆刻的。米衍的书法自成一体,连绵回绕,独具特色,后世者仿之众,但都画虎不成反类犬。因而这玉印便成了每代苗家当家人的信物,姜氏倒是信任你。”

傅芷璿完全不知道这方玉印如此珍贵,拿在手里犹如千钧重。她叹了口气:“那我更不能让徐荣平如愿了。”

陆栖行盯着玉印的眸光闪了闪,然后伸手把她揽入怀里,头耷在她的肩上,低声说:“不说这些扫兴的事了。未免被人发现,未来一段时日,我恐怕不能经常出来看你,你注意点,有事吩咐闻方,他有法子联络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