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听到士兵的汇报, 徐荣平以颔首, 表示自己听到了,然后朝傅芷璿隔壁那间屋一点下巴:“打开看看。”
徐荣平怀疑的也不是没有道理,楼下听到楼上有异动,判断肯定没有那么准确, 有偏差很正常。因而傅芷璿左右两间房也是重点怀疑对象,他这排查不能说不对。
只是这间房屋名义上是苗夫人放置私物的地方,被人怀疑, 苗夫人的脸色不大好看, 不过她是个聪明的女人, 不但没与徐荣平置气,反而捏着手帕笑盈盈地说:“徐大人言之有理,既然二楼都搜遍了,那民妇的房间也不能例外,请大人一并安排人搜查一遍,不然若是有歹人藏在民妇房里, 不但连累大家,民妇也跟着受累, 查一遍, 民妇也放心。”
说罢, 让小桐双手奉上钥匙。
她这幅深明大义的模样成功地博得了在场所有人的好感,就连徐荣平也用隐晦的眼神安抚地看了她一眼。
傅芷璿瞧见这一幕,连忙低垂下头,装作没看见。
这次, 徐荣平仍然让一个士兵、一个伙计一组,相互监督,去搜查余下的房间。
“走水了,走水了……”忽然,隔壁船上传来一声惊呼。
几人立即扭头望向声源的地方,只见那艘船上窜起一人多高的熊熊大火。
“大人,水火不容情,你看……”一直跟在徐荣平身边那人小声建议道。
他还未说完就被徐荣平一口打断了:“郭旗,不用理会,船上那么多人都是吃干饭的,给我搜,你亲自去。”
越是出现意外,徐荣平越是怀疑这房里有问题,否则为何早不走水,晚不走水,半夜三更的,隔壁那艘船就这时候突然走水了。他怀疑这是有人使的调虎离山之计,故而更不肯放弃。
郭旗明白了他的意思,领着一个士兵和一个伙计进去,细细的搜了一遍,最后却空手而归。
他还没说话,徐荣平已经猜到了,他一伸手,制止了郭旗的汇报,令他站到旁边。
郭旗微微点头,往旁边一站。
很快,搜索余下两间房屋的人也回来了,这二人同样没有找到任何可疑的地方。
徐荣平一对斗鸡眼眯成一条缝,静默半晌,忽然一脚踢开了门,亲自走了进去,挨个挨个的盘查。他就不信了,这里真没有猫腻。
但令人失望的是,他把房子里每一处都找了个遍还是什么都没有发现。
眼看隔壁船的火势越来越凶猛,徐荣平终放弃了继续搜索的打算,他一扭头领着士兵和伙计像来时那样,急匆匆地踏下了楼梯。
这下走廊里只剩苗夫人主仆和傅芷璿。
苗夫人握住傅芷璿的手,爱怜地说:“你受委屈了。”
傅芷璿忙摇头:“夫人言重了,如同夫人所言,徐大人也是为了保护我们满船人的平安,若有宵小,早日查出来对大家都好。”
“我就知道你是个明白人。”苗夫人点头赞道,话题忽地一转,打了傅芷璿一个措手不及,“那阿璿,你今晚有听到什么异响没有?”
傅芷璿心中一凛,没有过多的犹豫,苦笑道:“好像是有,当时我正睡得沉,脑袋迷迷糊糊的,也没抬放在心上,若不是刘安提起,我都不记得了。”
苗夫人听完脸色没任何的变化,只是轻轻拍了拍她的手,柔声嘱咐道:“最近不太平,晚上睡觉反锁好门,有事叫我们,你大声呼喊,我与小桐都能听到。”
傅芷璿轻轻颔首:“多谢夫人关心。”
顿了一下,她目光西移,望向底下那艘船,轻声道:“夫人的伤还未彻底痊癒,让阿璿代你去看看吧。”
苗夫人轻笑着点头:“如此正好,那就劳烦阿璿了。”
傅芷璿一福身:“夫人客气,这是阿璿应该做的。”
等她下楼,影子都不见后,苗夫人脸上的笑忽然收了起来,对小桐低声道:“去把刘安叫上来。”
刘安就是刚才那个站出来说听到楼上有响动的伙计。
小桐点头应是,连忙悄悄下去把刘安叫了上来。
“刘安,你知道我叫你上来是为什么吧?”苗夫人坐在太师椅上,直接切入正题。
刘安弯着腰,不住地点头:“小人明白。夫人,小的的真没撒谎,小的当时真的听到楼上传来一道很响的声音。”
他就差指天发誓了。
苗夫人颔首:“你能说得具体点吗?这声音有多响,为何大家都没听到,就你一人听到?还有这声音的位置在哪里?”
刘安滴溜溜地眼珠子一转,挠腮想了一下,说到:“小的没记错,应该就是从傅夫人的房间周围传来的,这声音蛮响的,像是什么东西撞了一下墙,小人也说不却清楚。”
见从他口里问不出什么来,苗夫人挥挥手,让他下去。
小桐把他送出门,又塞了二两银子给他,嘱咐他不要对任何人提起此事。
***
西边这艘船的火势并不大,傅芷璿下去的时候,火已经快被扑灭,徐荣正在盘查今晚值夜的人,寻找走水的原因。
傅芷璿没打扰他,走到一旁,安排苗家的伙计盘点今晚的损失,等他们那边查完后,又吩咐人收拾这堆狼借。
这艘船甲板上被烧出了好几个洞,若非船舱底部包了一层铁皮,船早进水了。因为明天就要赶路,船工连夜不休,赶工把船修好。
此事马虎不得,傅芷璿盯着他们忙完,这才回去。
当她站在房门口时,东边天际已泛鱼肚白,新的一天即将开始。
她轻轻打开门,走了进去,一眼就看到陆栖行靠在柜子旁,半合着眼,见到她,他翻身起来,走过来,若无其事地问道:“怎么这么晚?”
傅芷璿不答反问:“你们在船上做了什么?”
看着她严肃的脸,陆栖行没有否认,只说:“这事跟你没关系,你当做不知道就是。”
傅芷璿蹙眉,苦笑道:“我也是这船上的一员,出了事我也脱不了干系,你说这跟我有没有关系?”情急之下,她连谦称都忘了。
陆栖行定定地看着她:“知道多了对你没好处。你只需明白一点,只要徐荣平和姜氏没做违反律法之事,本王亦奈何他们不得。”
这个答案并不能让傅芷璿安心,她深呼吸了一口气,又问:“你刚才如何躲过他们的搜查?”
陆栖行走到床边,掀开被子,又拿开了床板,床下露出一个尺余高的空洞,仅容一人平躺於内。
傅芷璿吃惊地看着他,自己在这船上呆了近一个月都没发现,他是如何得知的?
陆栖行蹲下身,抚摸着洞穴边上不大平整的内壁,解释道:“这应该是有人故意凿出的洞,遇上水匪不敌时,躲进来倒是有可能暂时逃过一劫。”
“王爷真是慧眼,这都被你发现了。”傅芷璿不得不感叹陆栖行运气好。
陆栖行摇头,一脸淡然地说:“你平时躺上去时,发出的声音不对。重物压在上面,实木与中空差别很大,本王早有所怀疑。”
傅芷璿眼神诡异地瞟了他的耳朵一眼,这人的耳朵究竟是什么做的,这么小的差别都能听得出来。
他的耳朵如此厉害,想必船上很多事物都瞒不过他。
傅芷璿很是羡慕,转而问道:“你怎么没走?”
陆栖行伸展了一下手臂,笑道:“不是说过本王亦要去阳顺吗?正好顺路,本王也懒得换了,到了阳顺再下船吧。”
闻言,傅芷璿心里先是松了一口气,他在她也不怕徐荣平暗中动手。只是陆栖行会无缘无故赖在船上不走吗?
傅芷璿觉得有些为难,苗夫人对她有恩,她藏着这么一个对苗夫人来说敌我不明的人,万一他在船上弄出什么事来,她怎么对得起苗夫人。
陆栖行看着她纠结的模样,轻轻拍了拍她的肩:“你一夜未睡,先睡觉吧,睡醒再说。”
傅芷璿垂下眼睑,点点头,和衣躺到了床上,闭目思量起来。也许,她可以想个办法,盯着陆栖行,不给他动手脚的机会。
但等她醒来后就发现,早晨的烦恼完全不是烦恼。
因为二楼的走廊跟楼梯的交界处多出了四个身着冰冷铠甲,一脸凶相的士兵。
这是徐荣平派出的心腹,两组共八人,一天十二个时辰,轮流值夜,美其名曰,是为了保护船上的女眷,但大家心里都清楚,这是徐荣平不放心,特意安排人在这儿盯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