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子於归·18
三千年一次的蟠桃仙会, 由西王母主办,又称天界相亲大会。是一场有品质有品级有脸面的高端宴会, 一般都是男仙女仙们勾勾搭搭的重要场合。
以前东陵是从来不去的, 因为他一般就问一句话决定去不去。
“打架吗?”
“不打?”
“不去。”
像蟠桃宴这种事,其实王母送帖子送得也害怕, 怕他去了, 万一不小心从宴会上抬走几个神仙面子不好看。
又觉得以东陵的身份,若是不送个帖子过去, 怕东陵多心。
所以每隔三千年就战战兢兢送一次帖子,送了帖子心里又期盼又害怕, 期盼着东陵来, 东陵来, 那一定代表着东陵老树开花有了怀春的心思,那她的蟠桃宴就办得格外有面子。可又害怕东陵来,毕竟谁知道他是不是一抽风到宴会上来寻事的呢?
这一次少华其实也就是随便传个信, 意思意思,谁曾想东陵拿着帖子瞧了一会儿后, 皱着眉头问了句:“这宴会,以往叶尘去过吗?”
叶尘?哪个叶尘?
在场三位帝君先懵逼了一瞬间,随后骤然想起那门内的床上, 还有个姑娘。
所有人将目光齐刷刷停在一贯对女仙十分关注的少华身上,少华想了想后,点头道:“去的!每年都去!”
“你怎么知道?”文昌含着笑问:“以翁山仙主的身份,应当是入不了大殿的吧?”
宴会也分等级, 等级最差的小仙,那就在园子外面瞎逛,等级中等的,给点面子,能进蟠桃园逛,等级高贵如帝君天君王母龙王等的,就能入大殿了。
叶尘是个草根神仙,虽然也是洪荒留下来的上古大神,但是因为常年过於鸡贼,对天界毫无贡献,也就沦落到了第二级——在蟠桃园逛逛。
文昌问得非常关键,东陵含笑看着少华,温和了声音:“少华,你这么关注她啊?”
少华冷汗下来了,赶紧摆手:“别,别误会,主要是不关注都难。她每年都要趴在大殿的梁子上偷窥我!”
在场几人的神色有些微妙了,文昌手中拿着笔,幽幽道:“每年都偷窥啊……”
东陵将子归召了出来,少华立刻转头看向紫薇:“还有你啊!”
紫薇赶忙退了一步:“我不是,我没有,告辞!”
东陵坐在椅子上,拿了块帕子摩抆着剑身,低头不语,少华赶紧将知道的所有都招了:“真的,东陵,叶仙子不是只偷窥我,长得好看的她都偷看,和月霞仙子一起,咱们三位帝君就算了,什么龙三太子这些歪瓜裂枣她也看的!”
东陵听了,抬起头来,语气平淡:“那她怎的不来看我?莫非我没你们好看不成?”
在场三位不说话了,紫薇直性子有些憋不住:“谁给你的自信?”
东陵眉头一挑:“不是事实吗?还需要别人给我自信?”
文昌深吸了口气:“我招架不住了,我得走。”
说完,文昌化作一道华光消失了去。紫薇看了看,也决定跟着文昌走了。
房间里最后只剩下少华,东陵看向少华,少华艰难道:“之前偷窥你的女仙……不都被你打残了扔回去,在医仙那里躺了大半年吗……敢偷窥你,这不是玩命吗?”
东陵没说话了,他觉得颇有道理。想了想,他接着道:“那,有偷窥接近叶尘的男仙吗?”
“这……我哪儿知道啊。”
少华觉得东陵这是在为难自己。
东陵应了声:“那你就去知道。”
“如果你不知道,”东陵思考了一下:“我就告诉东海二公主和凤族大皇女你脚踏两条船的事。”
“你别瞎说啊,”少华立刻道:“我和她们八字还没一撇!我是个专情的人。”
“呵呵。”
“好吧。”少华抬手:“我去查,你千万别瞎说!”
“嗯。”东陵点点头,想了想,他又道:“还有一个事儿。”
“嗯?”少华正准备离开,就听东陵道:“今年的蟠桃宴,我去。”
少华呆了,外面传来了叶尘的声音:“帝君,你们还没说完吗?”
“哦,说完了。”
东陵的声音瞬间温和,他打了个响指,结界就消失了去,他推门进了屋中,关上大门,少华在外面,就听见东陵温柔的声音:“怎么,想我了?”
少华抖了抖,他立刻化作一道华光,能跑都快跑多快,瞬间消失。
他觉得自己知道得太多了。
东陵回到屋中时,叶尘已经穿戴好了,她在桌上放了一排瓶瓶罐罐,跪坐在一边,恭恭敬敬等着东陵。
东陵出去的时间,叶尘终於冷静了下来。
没有东陵随时散发着勾引气息的干扰,叶尘开始能够正常思考了。
叶尘不是傻子,她开始瞧了出来,东陵这人吧,绝不是他表现出来这么单纯天真的样子。她心里明了着,可是却还是陷了下去。
她有些慌。
他们那些个帝君,都是玩弄花丛的。比如少华,三天两头有女仙为他打架,这事儿都是天界知道的。
叶尘喜欢美人,但一般也就是看着,比如说少华,她觉得若少华与她春风一度,那不叫做玩弄,那叫做互相玩弄,她贪图他美色,他恋慕她身体,两人谁都不会交付真心,自然也就没有受伤不受伤的说法。
但少华和其他女仙呢,叶尘觉得,那是不一样的。
比如说她认识的清河仙子吧,那姑娘身份高贵,天真单纯,她总觉得,少华是一个极其单纯的帝君,那狼借的名声都是别人误会他,故意污蔑他,而且哪怕少华真是一位浪子,那也能在她这里回头。
这样的傻姑娘叶尘见多了,她不想当这样的傻姑娘。
喜欢一个人不可怜,可怜的是被人知道了反复践踏。
她总觉得,就算是喜欢,也该是有尊严有傲气,总不至於被人瞧不起的。
所以东陵走后,她冷静下来,便觉得自己这么揣着明白装糊涂,得过且过放纵自己的想法十分可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