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了想,道:“我虽不懂官场,但你们想要解决的问题不过有二,织造局及市舶司贪腐,以及官员士族大商互相勾结走私,避开朝廷征收商税。”

“这两地贪腐先不提,人之所以愿意冒着掉脑袋的风险去干某件事情,不外乎因为利益过大,巨大的利益足以促使人们干出任何匪夷所思的事情。既然如此,为何不让他们光明正大去这门生意呢呢?”

说到这里,她停顿了一下:“人人都知道海商赚钱,但有门路有资格去做这门生意的又有几个?暴利之所以会是暴利,是因为垄断,他们利用权柄垄断了所有海上贸易。”

“市舶司那个地方还是太小了,说话算数的不过那么几个人,当说是与否的权利只掌握在几个人手里,必然会出现谋私。”

“既然如此,为何不大开市场之门,让人人都可去做这门生意?那些洋商们需要的货物再多,总有一个限度,当人人都可做,当走私冒风险也无法赚来暴利,自然兵不血刃就能解决一切。”

纪景行眼中含着赞叹。

因为她所说与他所想几乎一致,只是他想的没有她说得如此浅白易懂。

他虽然明白其中含义,但还是眼含赞叹,故意捧场道:“那你能说说具体从哪方面去做?毕竟你知道的,我不懂商。”

莫名其妙,这话有几分耳熟,颜青棠不禁回头看了他一眼。

不过她也没有多想,毕竟一时也没想到是哪耳熟。

“撤掉市舶司,或者不撤,另设监管之人,大开市场大门,将消息广而告之,引得众商皆来。”

她换了个姿势。她习惯说话时直视对方,这种姿势比背对着要显得距离近多了,纪景行也乐见其成,让她平躺着,而他则侧躺在旁边,一只手放在她肚子上。

中间,她把他手拿开,前脚拿开,后脚他又回来了,还不让她拿,抓着她的手,把弄她的手指。

“我听人说,他们这些走私的商人会把货物运到一座近海滨的岛上,那岛上有洋商设立的税所,凡是交易,不管是买还是卖必须给其交税,你完全可以仿造对方的方法……”

她越说声音越轻,目光移到他脸上,仔细打量。

此时颜青棠终於意识到哪里不对了,她与他说话的样子,不就她平时与景说话的样子?

每次景都会询问她如何想,她也会自然而然去传授他一些商方面的东西。

而方才,她不自觉就进入这种状态,甚是下意识将他当做了景,大发议论说了这么多。

可问题是,他是季书生,是端王世子,他不该知道景出海后的所见所闻,也不该知道这些走私商人的问题,可他为何却不感到惊奇,反倒态度自然而然与她谈论?

她的目光终於引起他的注意,下意识问:“你怎么了?”

颜青棠不动声色:“没什么?”

又说:“你别动,你脸上沾了个东西。”

说着,她便伸手去给他摘,借着摘的动作,她用一只手虚挡住他脸的上半部分,用眼睛去端详。

可时间太短,他见她一直摘不下来,下意识就伸手去摸,她连忙收回手。可实在不死心,她又靠了上去,主动靠进他的怀里。

“我们玩一个游戏好不好?”

纪景行一时没反应过来:“你想玩什么游戏?”

“你别问,到底想不想玩?”她话音虽凶,但眼神娇嗔。

他一时脑子没转过来,只知道她本来还不理自己,还得他没话找话引着她跟自己说话,现在却突然要玩什么游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