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满座皆惊。
乔海仁还是忍不住道:“陛下身为一国之君,安危关系国本,如何能以身涉险?!”
戚邵也不赞同:“陛下未曾领兵作战,御驾亲征,有失稳妥。”
其余人不发一言,显然也觉得此举太过冒进。
韩蝉不为所动,他不紧不慢道:“御驾亲征,不需上阵杀敌,只需坐镇后方,鼓舞士气。有何不妥?”他看了一眼李踪,见他面色似有犹豫,又往里添了一把柴:“当年永安王单枪匹马斩杀西煌大将之时,不过十六岁。陛下自小研习兵书,又受永安王指点,御驾亲征有何不可?”
乔海仁与戚邵仍然不赞同。
魏书青神色不明。倒是崔僖笑着道:“陛下英明神武,有勇有谋,可不正是诸位大人要寻的大将?”
一直谨慎未曾发言的叶知礼听到此处终於意识到什么,他隐晦地看了韩蝉一眼,垂眸略一沉吟,道:“太傅大人说的不错。叛军不过八万人,待陆州与加黎州援兵到齐,加上五万神策军,足以碾压叛军。陛下若是御驾亲征,坐镇中军,正好可以鼓舞士气弘扬天威。”
上首李踪听着他们的争论,脑子里却只有一句“当年永安王单枪匹马斩杀西煌大将之时,不过十六岁”。他这辈子最恨有人压在他头上,从前是李洐,后来是李凤岐。
他不仅要御驾亲征,还要杀尽叛军。叫所有人知道,没了李凤岐,他这皇位仍旧能坐得稳稳当当!
“诸位爱卿不必争了。”李踪抬手向下压了压,道:“太傅说的没错,朕便御驾亲征一回又有何妨?!”
乔海仁与戚邵还要再劝,却被他止住了话头:“不必再劝,朕心意已决。”
说罢看向叶知礼:“其余人都散了,叶爱卿留下,你与殷氏熟悉,同朕说一说殷氏这些年的情况,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叶知礼起身,躬身恭敬道:“是。”
乔海仁见大局已定,只能叹息着摇头起身离开。戚邵看了一眼堂内魑魅魍魉,摇头嗤了一声,追上了乔海仁:“乔大人等等我,我与大人一起出宫。”
韩蝉与魏书青并肩而出,两人小声交谈着什么。一旁崔僖大步追上来,笑眯眯道:“我今日也算是帮了太傅的忙吧?”
韩蝉脚步一顿,意味不明地看着他:“哦?那崔常侍想要什么回报?”
崔僖笑容不变,一双眼睛盛满了迫不及待:“只是盼着太傅这出戏能精彩一些,别叫我失望。”
“我劝崔常侍少玩火,免得有一日引火烧身。”韩蝉嗤了一声,不再理会他,与魏书青一同离开。
魏书青回头看了崔僖一眼,那人穿着红色内侍服,容貌艳丽,站在晦暗天空之下,身侧雪花纷扬,像个索命的鬼魂。
他皱了眉,同韩蝉道:“这可真是个疯子。”
韩蝉神色不动:“不必理会他,他坏不了事。”
***
李凤岐听见戚邵带来的消息时,眉头都没动一下。
“他一贯如此,戚大人第一日才知道?”
戚邵噎了噎,又有些不解地压低了声音:“可陛下他从前……也不至於如此偏激,以前有些话他还是听得进去的。”
怎么如今就跟魔愣了一样?!
从对永安王动手开始,就越来越一发不可收拾。
李凤岐睨他一眼:“那是你从没将他看明白。”
他很早之前,就知道李踪性子里存在的这些不安定因素。敏感,多疑,刚愎自用。他只当这都是幼时经历给他留下的阴影,就算一时半会儿改不过来,只要有他在一日,总不至於让他误了大事。
但没想到自己却是他第一个动手的人。
“可有定下何时御驾亲征?”李凤岐又问。
“等陆州与加黎州的兵马一到,便动身。”戚邵忧虑道:“我总觉得,这后头还有事。”
他探究地看着李凤岐:“王爷可看出来什么了?”
李凤岐坦然与他对视:“未曾。”
心里却道,看出来了也不会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