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晓的霞光照射进这一片山林,透入叶尖露珠,晶莹剔透。轻风过林,叶蓬摇晃,连成一片的拂叶声,如同一首轻柔却又宏大的曲子。鸟儿叽叽喳喳,在枝杈间跳来跳去,在清晨曦光中寻找那一条条早起的虫儿。 王教习一脚踢飞燃尽的篝火,枯黑的树枝纷撒如雨,他眼神冰冷,身后跟着的一群颖城士兵战战兢兢不敢说话。
王教习看了一眼洞中的落叶,回神寒声道:“他们才走不久,逃不了多远,追!”
待颖城士兵从那山洞离去后,青衫人从枝杈间跳落,看着眼前的一道鸿沟,神色惊讶。他蹲下身,用手仔细摸着地上鸿沟,又摸了摸崩裂出道道裂纹的树木,喃喃道:“竟然是新近形成的,难道有炼气境的高手经过?”
梅子笑蹙眉思索,扫视周遭狼借,默默摇摇头,追着离去的颖城士兵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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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去哪里?”柳依依悠悠醒来,打了个呵欠,声音懒洋洋的。
两旁的树影向后飞驰,柳依依染了风寒精神不振,适才在燕天明即使在奔行中也十分平稳的背上睡着了。
燕天明脚下不停,道:“颖城的人一直在追踪我们,我们接下来恐怕都要在山林中躲着了,在这之前,不得不找到官道,找间客栈补充一下清水和干粮。”
“哦。”柳依依眼神朦胧,脑袋昏沉,根本就没有注意听燕天明说了什么,脑袋拱了拱,又沉沉睡去。
不需要知道要去做什么,反正和坏人在一起就是安全的。
奔行了一阵,太阳渐渐高升,前方树林间隐隐传来一阵喧闹,燕天明神色一喜,脚步加快,踏出树林。
眼前是洛州的一条官道,道旁有一家不小的客栈,客栈马厩里停着一匹匹骏马,客栈外停着一个商队的十多辆马车,商队成员正从马车上卸货,热火朝天人声鼎沸。
燕天明轻轻拍了拍少女的脸颊,在她耳边轻轻道:“快起来,我们到了。”
柳依依睡眼惺忪,从燕天明背上下来,抹了抹眼睛,任燕天明拉着她的手走向客栈。
一进入客栈,一阵热气扑面而来,客栈生意爆满,一桌桌的客人吃着喝着,大呼小叫呼朋唤友,天南海北大肆谈天说地,热闹非凡。客栈的小二们在一张张桌子间穿行,忙的满头大汗,燕天明两人进门来,竟没有小二腾出空来迎接。
燕天明扫视一眼,客栈中大部分客人是认识的,应该都是门外那支商队的成员,只有两桌只坐了一个人,独自饮酒。
一人身穿黑衣,年龄不大,面容冷峻,眉峰微蹙,似有什么心事,独坐窗边独自酌酒,桌上放着一柄剑鞘古朴的长剑,他在燕天明两人进门时只略略扫了一眼,重点在燕天明眉间的一线丹砂上停留了一下,便不再注意。
一人一身黄色劲装,长相随和,眼角有一丝丝皱纹,正据桌大快朵颐,目光在燕天明两人身上来回扫视了几圈,才收回目光。
燕天明略一思索,拉着少女来到那黑衣青年桌前,问道:“兄台,在下与舍妹连夜赶路,还未吃食,见这客栈人满为患,不知兄台可否容我两人与你同坐一桌。”
黑衣青年眉头一皱,警惕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扫了一圈,兴许是燕天明与柳依依两人年龄都不大的缘故,黑衣青年的神色渐渐缓和下来,淡淡道:“有何不可,兄台随意便是。”
燕天明拉着柳依依坐下,不一会儿小二便来了,燕天明点了几份熟食,
又叫小二打了两壶清水。黑衣青年的目光不时瞥向燕天明两人,似乎是想要看出两人是什么路数。 燕天明微微一笑,也不以为意,只身出门在外,都会万分小心。
“坏人,”柳依依捏了捏燕天明掌心,在他耳边轻声道:“后面那人老是在看我们。”
燕天明耳朵被柳依依悄声说话时呼出的热气弄得痒痒的,他轻轻一笑,微微偏过头去,余光看了看那坐在身后一桌的黄衣人,见他目光始终钉在自己两人身上,心中咯噔一声。
黑衣青年眼神渐渐疑惑,这两人囊虽然都甚是出众,但是举止间并不如何亲密,不似兄妹。
黑衣青年放下酒杯,向着燕天明问道:“相逢即是有缘,不知在下可否得知兄台高姓大名?”
“既然相逢即是缘,又何必知道名字,萍水相交便是。”燕天明淡淡一笑。
黑衣青年一愣,继而朗声一笑,道:“没想到兄台竟是个妙人,倒是我庸俗了。”
“世间何人不是俗人,何来庸俗一说。”
“哈哈哈,兄台倒是妙语连珠。”
一旁的柳依依听得云里雾里,一脸疑惑,不知所云。
燕天明轻笑摇头,道:“我与舍妹自锦州而来,没想到过州关时遇到一些劫道的,幸好我通晓些庄稼把式,打人不行,吓唬人还是可以的,这才一路有惊无险。”
“兄台自谦了,”黑衣青年呵呵一笑,目光一闪,道:“我看阁下身体健硕,天庭饱满,神完气足,气血旺盛,想必会的不止是点‘庄稼把式’。”
“呵呵,我只是胡乱练练,打熬气力罢了,倒是兄台渊渟岳峙八风不动,倒像是武道高手。”燕天明眉毛一挑。
“我也只是通晓些‘庄稼把式’罢了。”
两人相对哈哈大笑,不再互相试探,燕天明松开握住腰间长刀的手,黑衣青年的手离桌上古剑远了一点。
柳依依一脸茫然,不知道这两人笑些什么。
“兄台,”黑衣青年看了看窗外,抓起古剑,起身背上行囊,笑道:“希望后会有期。”
“我倒希望是无期。”
“哈哈哈,兄台果然妙人也。”黑衣青年大笑几声,负剑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