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蚌一身冷汗,二话不说转身就钻入了海底。
容尘子师徒三人赶到海皇宫前时,河蚌正揪着淳於临惊魂不定地讲那条三眼蛇。二人从远处走来,河蚌还在叽叽喳喳,淳於临倒是神色淡然:「无事,能杀一条自然就能杀第二条,何况如今我们在水里。岂会惧它?」
河蚌本就胆小,这会儿还冒冷汗:「它还想骗我!我就奇怪了,它来找我干什么呢……」话未落,她抬头就看见容尘子。
碧蓝的海水中,他长衣萧萧,衣袂飘举,恍若仙人。只是几日不见,眼见得清瘦了不少,连一向精壮的身体都现出了几分单薄。
乍一见他,河蚌还是颇有几分心虚,她往淳於临身上蹭了蹭,淳於临先前还同她保持三分距离,见到容尘子他却下意识地揽紧了她的窍腰。
四目相对,容尘子清咳一声,单手作揖,礼数周全:「海皇陛下,别来无恙?」
那神情眼神都俨然只是陌生人,河蚌躲在淳於临身后,许久才探出个头:「你……是来报仇的?」
容尘子神色疏离:「贫道与陛下之间无仇无怨,今日前来,是想同陛下作一笔交易。」他虽然在同河蚌说话,看的却是淳於临——海族是淳於临在管事,他来之前已有打探。
淳於临将河蚌护在身后,一脸警惕地看着容尘子师徒三人:「既是交易,站在外面总不像话,还请入内详谈吧。」
海皇宫内禁制颇多,若三人入内,要想生还谈何容易。清玄、清素都有些犹豫,容尘子举止从容:「请。」
河蚌胆子小,海皇宫主要以水晶为饰,一眼能看得透,她便不会惶恐不安。淳於临命人递上茶水,容尘子讲明来意,他倒是毫不避讳:「知观请稍坐片刻,我同陛下略作商议,随后就来。」
容尘子自然无异议,淳於临牵着河蚌离座,入了别室。清玄和清素伺立於容尘子两侧,也偷偷瞧他脸色。他神色淡漠,似乎真的同那河蚌不曾相识一般。
淳於临拉着河蚌避过容尘子耳目,河蚌还在想神仙肉,转而又想起容尘子的元精也是很补的呀……她想入非非,淳於临揽着她的双肩,同她商量:「如今这道士重伤前来,你若当真垂涎神仙肉,倒不如直接将他扣下。」
河蚌抬头:「什么意思?」
淳於临教她作坏事:「我们可以将他养起来,反正他伤重,而他的两个弟子不堪一击。你可以每天吃一点,再不用费事。」
河蚌流着口水想了半天,终於还是忍下了诱惑:「不行的啦,他这次来是因为三眼蛇的事儿,乃正义之举,并无邪念。你我若这时对他对手,天道清算善恶的时候罪孽会很重,说不定要惹来天罚的。」
淳於临将信将疑:「你一直在讲所谓天道,天道真的存在吗?」
河蚌很认真地点头:「你不要总是怀疑我吗,待你修为再高一点,我带你去看。」她环着淳於临,姿态娇俏,「所以你不要再生气我和他睡觉得事儿啦,我想着如果我们当时把他杀了,终归也是他动了一点淫心所致,即使天道清算也不会很严重。况且容尘子在道宗德高望重,如若我们真把他吃了,海族同道宗肯定还有一场交锋,唉,龙王不掐死我才怪。再说了……」她凑近淳於临,神色狡诘,「那三眼蛇看样子会游泳……我们还是联合道宗把它杀了吧,它在水里游来游去,我害怕。」
淳於临十分无奈,河蚌的想法,他一直摸不通透:「可是又怎知这不是道宗设下的圈套,我们一旦出水,於他们可是大大有利。」
河蚌摇头:「容尘子单独前来,就是想证明这不是圈套。」
她蹦蹦跳跳地走回宫室,容尘子再次起身同她见礼,客气却疏离。河蚌有些不习惯,她坐在水晶桌上,一派天真烂漫的模样:「老道士,我答应你啦。除掉这条三眼蛇,你给我多少肉呀?」
容尘子沉吟片刻:「二两。」
河蚌眯起眼睛,凑过去小声道:「三两。」
「……」容尘子嘴角抽搐了一下,终於道,「好。」
这河蚌还有话要讲:「老道士,你割肉的时候肯定要流血吧,那血也白流了,不如让我一起舔了,我保证只舔不咬,怎么样?」
「陛下还真会做生意。」清玄面色扭曲,清素愤然,倒是容尘子神色不变,「可。」
河蚌开心地拍拍双手:「淳於临,收拾东西,我们去捉蛇啦!」她突然想到什么,又去宫室里翻了半天,最后拿了一小瓶膏药举到容尘子面前:「这是生肌续骨膏,我以前有一次受伤了,没药,就自己配了这个。效果很好的呐,老道士给你吧。」
清玄不敢接,暗道你自己配的?恐怕是生肌续骨糕吧?
清素也不领情——师父待你这般好,你都能生这恶毒心肠,这时候又来装什么好人?
容尘子略微欠身致意:「陛下好意贫道心领,但无功不受禄,陛下备下自用吧。」
河蚌略微有些失望,淳於临将她揽到怀里,不知为何,在容尘子面前,他总是有意无意与河蚌亲昵:「这东西太珍贵,陛下怎可随意送人呢?」他揉揉河蚌漆黑亮丽的长发,柔声安抚,「再说了,容知观在道宗德高望重,师弟又是当朝国师,不缺伤药的。我们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