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有来世”苏琪与试着挣出手,又用手背胡乱抹去脸上的眼泪。
他听不懂苏姝说的话,又低声唤了“长姐”。
苏姝翻个身,反而睡的熟了些。
苏琪与约莫着子时差不多到了,便起身整理了衣衫走出内室。芙儿和秀儿等人都站在堂屋里。
苏琪与淡淡的和芙儿说了一句,“咱们走。”然后又嘱咐秀儿,“好好照顾长姐。”
秀儿屈身应“是”,再抬头却看到苏琪与挑帘子走了出去。
芙儿挑了羊角琉璃灯在前面照路,却被苏琪与问道“你知道杏儿被关在何处吗”
“好像是柴房。”
苏琪与的背上出了汗,胳膊都开始发抖了。
他极力忍耐着,狠狠的用牙齿去咬嘴唇,说道“带我过去见她。”
“二少爷”芙儿愣了一下,说道“等明日奴婢再领您去见杏儿,好不好这会儿已经子时了,你身体不好,要休息了。”
苏琪与加重了语气,“带我去见她”
他食用米囊的症状似乎又开始了,支撑不了多久的
芙儿应“是”,出了秋水院往右走。属于苏府的内院,越来越偏僻的角落,有两间柴房。
芙儿看到其中一间柴房前有两个五大三粗的婆子看守,心里大概是知道杏儿被关在这里了。
她走过去,从荷包里抓出一把银裸子递给俩人,笑眯眯地“嬷嬷,行个方便吧。咱们二少爷要见一见关在里面的那位。”
苏琪与就跟在芙儿的身后,那俩个婆子自然也看到了,屈身给苏琪与行礼,“二少爷,您请进。”
个头高一些的婆子从袖口处摸出钥匙,打开了身后的柴房。她倒也没有什么可意外的,虽然杏儿是大小姐让她们看管着的,但是二少爷想见一见杏儿,自然也是能见的。
苏琪与接过芙儿手里的羊角琉璃灯,和她说道“你不必陪着我进去。”
芙儿莫名的心中揣揣,却还是屈身应了“是”。
杏儿正侧身躺在稻草堆里睡觉,她没有被绑着了,却看起来更加的狼狈。外穿的夹袄沾了灰和血,看起来斑驳一片。额头上的伤处依旧是血淋淋的,也没有清理。发髻完全散乱了下来,一缕一缕的贴在脸上再看不出以前秀气的长相,只会让人觉得可怖。
“杏儿姐姐。”
苏琪与举着羊角琉璃灯去看杏儿,依旧唤她,“杏儿姐姐。”
杏儿一下子就醒了。
她抬眼看到苏琪与,还以为是在做梦,“二少爷您怎么来了”
“我来看你的。”苏琪与也不讲究,直接坐在了杏儿的身边,他从袖口处掏出一个油纸包,打开来看,是四块已经凉透的海棠糕。
他递给杏儿,说道“我记得杏儿姐姐是最爱吃海棠糕的。”
杏儿抿紧唇,眼泪夺眶而出。
她坐起身,哆嗦着伸手去接,却发现苏琪与的手哆嗦的比她还要厉害。
杏儿心里一惊,才发现苏琪与满脸的汗水,像是喘不过气来了。
她脸色惨白,“二少爷,您是不是是不是又”
苏琪与倒也不避讳杏儿,“正如你看到的我可能又要必须食用米囊了。”
“不不要,不要,二少爷。”
杏儿慌着去抓苏琪与的手,“您不能再吃米囊了真的不能再吃了。”
“不行的,我撑不下去。”
“您一定能撑下去的。二少爷,听奴婢说,您让宁大夫好好给您调理一下身体那米囊是绝不能再吃了。”杏儿的泪花混着脸上的血和污泥,像深夜出行的女鬼,“奴婢每次给您食用米囊,都是少之又少的赵姨娘虽然都是定期给奴婢一些米囊,让奴婢给您添加到食物里。但是奴婢从来就没有用完过,都是三分之一还不到您相信奴婢,好好配合着宁大夫调理身体,您一定会戒掉米囊的。”
她不是完全的没有良心,也还是念着夫人和二少爷对她的好处,总想着能少让二少爷吃一些米囊就少吃一些。
苏琪与没有搭理杏儿的话茬,只是催促她吃下海棠糕。
他问的天真,“杏儿姐姐,我对你好不好”
“好。”
“但是我都要被你害死了,你为什么还要好好的活着”
杏儿吃海棠糕吃的很急,闻言,却抬头望向苏琪与。她死命的往下咽,却也克制不住的咳嗽起来。
苏琪与是等杏儿吃完海棠糕才走的,他再没有和杏儿说过一句话。
天亮的时候,柴房的婆子去琉璃院给宋梅茹禀报,说是杏儿上吊死了,尸体都凉了。
苏琪与就坐在宋梅茹的身边陪她用早餐,听到杏儿的死讯,却一点反应都没有。
芙儿刚给苏琪与舀了一碗枸杞山药粥放在他面前,忍不住去看他的表情。却发现他很平静,是真正听到无关紧要事情时的那种平静。
芙儿不知道为什么,后脊梁骨出了一层的冷汗。
早晨的太阳又大又红,似那种熔化的铁水一般艳红,暖融融的光芒铺天盖地。
新的一天又来了。
苏姝这一觉睡的极长,再醒来时,已经到了申时下午三点下午五点。”
雕窗都打开了,温润的风吹拂到内室,带了股茉莉花的甜香。
苏姝自己撑着贵妃榻慢慢坐了起来,往窗外去看。却无意间见到窗外的廊庑下站了一位身穿湖水色直裰的男子。他身量高高大大的,结发髻于顶,带了一根羊脂白玉簪子。
男子正在看远处盛开的几盆茉莉花,俊雅的侧脸十分专注。他仿佛察觉到有人在打量他,也转身看过去。
苏姝呆滞了好久,声音却有些沙哑,“阮清川你怎么来了”
“长姐,我请来的。”少年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却趴在窗沿上,笑的眉眼弯弯“惊不惊喜”
惊喜是有,更多的却是意外。
苏姝伸手摸了摸苏琪与的头顶。
阮清川眉眼温柔,问苏姝“你还好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