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康城大约三里的地方,是西域联军先锋营的大营,申屠侯就站在房楼类似于瞭望塔的建筑之上。
申屠侯的年纪已经不小了,五十多岁的人,这种年纪,放在现在,那只是算是中年人而已,但是,在这种平均人的寿命在五六十岁左右的时代,五十多岁的人已经算是高寿了。
当然了,有两种人除外,一种是武夫,一种就是修行者,他们的寿命普遍要比普通人长很多,不过,这都无关紧要。
申屠侯身材高大,满脸的络腮胡子,皮肤黝黑,典型的西北人的样貌,在今日集结大军的时候,申屠侯就发现了康城守军的不同寻常。
城墙还是那座城墙,只是守军的将领换了个人,炎军的铠甲,一般士卒都是黑色的铠甲,或者淡红色的,而将领一般都是红色的铠甲,红色意味着火焰,而火焰又象征着大炎王朝,很多人喜欢把炎军称之为红甲军,或者火头军,前者是说炎军的军装的颜色,而后者则是带着浓浓调侃的意味了。
许一凡那一声白色的铠甲,出现在城头的时候,格外的显眼,想不看到都难,但是,因为距离较远,申屠侯也看不清楚对方的长相。
敢在两军对垒的时候,身穿如此显眼的战袍,只有两种可能,要么这家伙脑袋被门夹过,是在作死,也是在找死,再说的直白一点,这家伙就是一个装逼犯;要么这家伙有很足的底气,才敢穿这种战袍。
申屠侯作为一个军中老将,他从来不会小看任何一个对手,不敢对方是否有名,也正因如此,他才能一直活到现在。
康城负责守城的将领换成谁了,申屠侯不清楚,按照他对西征军的了解,能够镇守城墙的,无非就那么几个人,许凯歌、童真、秦之豹、房子墨、汤芮,还有李承政,不过,许凯歌身负重伤,已经不可能在站在城头上了,童真虽然可能,但是,看此人身形,根本不是童真,因为童真没有那么高调。
在申屠侯看来,这个白袍将领最可能是秦之豹,或者是房子墨,至于说汤芮和李承政,前者不适合统兵,只适合后勤,这在镇西军的时候,就是规律,而李承政作为皇室宗亲,不到万不得已,是不可能轻易出现在城头的,至于说殷元魁,他要坐镇大本营,在安德烈或者康德没有现身之前,殷元魁不可能出现的。
似乎除了秦之豹之外,没有人有资格统领守城士卒。
申屠侯一手搭在栏杆上,一手握着战刀的刀柄,紧蹙着眉头。
抛开双方的立场不去说,不管是对前任上级秦嘉涆,还是秦嘉涆的五个儿子,申屠侯都很欣赏,除了老大之外,剩下的几个,几乎都是申屠侯看着长大的,在申屠侯的印象里,老秦家的人都不是喜欢高调的人,不管是秦嘉涆,还是秦之尽,秦之忠,都是如此,哪怕是老四秦之国也不高调,唯一拿不准的还是老三秦之豹。
秦之豹小时候是骑着他脖子长大的,不过,也没过几年,秦之豹被送入京城,他们已经很多年没有见过面了,难道这白袍将军就是秦之豹,这小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高调了肯定是在京城待得太久了,染上的臭毛病。
一想到这儿,申屠侯没来由的升起一股怒火,不知道是怒其不争,还是因为觉得秦之豹这是在赤裸裸的挑衅自己,总之,在进攻之初,他就下达命令,让将士们不惜一切代价的冲锋,务必要在今日破城。
康城的城墙快要坚守不住了,申屠侯自然看的出来的,在他看来,最迟明天就能攻破城墙,如果今天能攻下来,那自然最好了,至于说代价嘛,只要攻下了康城,眼前这点儿代价算什么呢。
攻城开始,看着呼啦啦的冲过去的将士,申屠侯很满意,只是,在看到康城那边居然没有什么动静,这让申屠侯隐隐的感到有些不安,只是,还没等他想出个所以然来,西域联军已经距离康城城墙不到五百米了,而康城那边也终于有了动静。
大量的石头从城内抛射出来,对西域联军造成了很大的破坏,只是,申屠侯却丝毫没有表情变化,慈不掌兵,义不掌财,如果心不狠,那就当不了兵,也当不了将军,这点儿损伤,对于申屠侯而言,根本无所谓,他看都懒得看一眼。
“唉”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申屠侯没来由的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似乎是觉得西征军的防守手段太过于单一了,也太过于儿戏了,难道他们是想依靠这些投石,就阻挡住西域联军的冲锋和攻城吗
可笑,太可笑了。
“咦”
就在这个时候,申屠侯似乎看到了什么,突然轻咦了一声,然后,左手拍了拍栏杆,喃喃自语道“还有点儿意思。”
原来,申屠侯看到了西征军,在趁着投石车投石的时候,终于开始射箭了,不过,不是普通的箭矢,而是火箭,虽然这不是西征军第一次使用火箭,但是,却是第一次这么早使用火箭的,西征军在战术上,终于有了改变,这让申屠侯略微的提起了一丝兴趣。
只是,很快这种兴趣,就让申屠侯感到了不妙,因为火箭不但击中了身穿布甲的步卒,还引燃了那些石头,大火瞬间阻挡了西域联军的冲锋。
申屠侯见状,不怒反喜,笑着说道“小子,这才像话嘛,不愧是秦大将军的儿子。”
这句话说的,完全就是一个长辈对晚辈的评价。
许一凡犹如磐石一般站在城墙上,居高临下的看着眼前的一幕。
西北缺水,无法依靠水源阻挡对方进攻的步伐,但是,许一凡却用火阻挡住了敌军的冲锋,但是,许一凡心里很清楚,浇上松油的石头迟早会用完的,大火终究是会熄灭的,而敌军肯定会想出办法的,如果单纯的以为,依靠一道火墙,就能阻挡敌人进攻的步伐,那就太小看对方了。
果然,在大火熊熊燃烧的时候,敌军选择了暂时性的后退,而撤退的都是身穿布甲的步卒,在步卒撤下去之后,对方派出了大量的工兵。
这些工兵上前之后,开始就地取材,开始不断挖掘尘土,用尘土来覆盖燃烧的石头,从而达到灭火的效果。
在投石车的疯狂投射下,在箭雨的不怕疾射之下,有大量的工兵被箭雨射死,但是,这种伤亡,对方完全可以接受。
看着敌军的动作,许一凡也没有坐以待毙,任由对方灭火,而是重重的说道“疾”
“咻咻咻”
伴随着许一凡一声令下,在旗手令旗的挥舞下,床弩、脚踏弩、床子弩等大型的弩箭,开始疾射而出。
敌军现在被火墙阻拦,大量的先锋部队被挤在了一起,这个时候不使用重弩,那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啊”
重弩的疾射,虽然在射程上,无法跟轻弩向媲美,但是,其杀伤力却极大,尤其是在眼下这种敌人站着让你打的情况下,根本无需过多的瞄准,直接发射就可以了。
什么是刀割麦田,眼下的场景就是,伴随着一支支重弩的射出,大片大片的敌军倒下,有不少人像是被串糖葫芦一般,两三个人被串到一起,钉死在地面上。
这突如其来的一波重弩的疾射,使得敌军前方出现了很大的一片真空区。
最先倒下的就是那些工兵了,其次就是后面的步卒。
敌军出现了重大的伤亡,开始出现骚乱,前面的人想后退,而后面的人想上前,如此一来,就给了许一凡这边很大的机会。
许一凡不像其他的将领那般,使用重弩的时候,就一股脑的抛射,许一凡这边出了第一轮是齐射之外,接下来就是交叉抛射,达到绝对压制的效果,而这样一来,就给敌军造成了更大的伤亡。
不过,这样的场面并没有持续多久,在付出了近千人的伤亡之后,敌军开始后撤,直接后撤到重弩和火箭都疾射不到的区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