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怕死(1 / 2)

雨水不断的日子里,两道身影,时常坐在酒楼二层的窗边,看着不远处的巨石。

只在雨天才会出现的小溪,顺着巨石缝隙,哗哗而下,于城中道路的连绵石槽内,注入青翠小湖。

有些孩童,每到此时,便会成群结队,将早就折好的纸船,放入“小溪”,跟随在一旁小跑。

据家中长辈所说,这样做可以让水里的鱼婆子晚上不来掀被子,不过一人只能有一只,不能多放。

都是从少年一路走过来的,代代相传的小惯例,街上撑伞而过的行人,俱是会心一笑,只是会提醒一句,小心不要掉落水里,便与那些撞到自己身上,嘻嘻哈哈的稚子交错而过。

收回视线的梦藏生,放下手里酒杯,看着桌对面的人,很难得喝不下去酒。

“你一直跟着我做什么”

既然已经答应不再找自己切磋,他实在是无法理解,为什么会莫名其妙被人缠上。

因为是在人多眼杂的地方,金兰便一直没有取下面具,眼下正盯着桌面惆怅不已。

连喝酒都要小心翼翼,实在是太苦了。

抬头没好气道“此处酒楼又不是你的,我想来便来,你管得了吗”

梦藏生不禁咂舌,这话未免太耳熟,貌似很多故事里,不论是仇家,还是先仇后友的桥段,都逃不过这样的对话,并且能够气得对方憋屈无比。

不过他可不是这么容易被堵住话头的人。

“酒楼当然不是我的,街道也并非是我修筑,我留宿的客栈,店家不姓沈,你想来便来,我自然管不住。只是”

梦藏生的嘴角,突然勾起一个渗人弧度。

“湖边的宅院,可是真的姓李,哦还有一处宅院,姓满

这些天,但凡梦藏生去找李书亭,身边必然跟着一人。

三人在屋内大眼瞪小眼,大部分时候,都会有一个绝色姿容的女子,敲开院门,带着饭菜而来。

往往这个时候,金兰的神情,用梦藏生的话来说,就是不如用布匹做面具

什么意思吸水嘛

吸什么水当然是口水了,难不成还是酒水

如今又被人拿话揶揄,金兰露在外面的双眼,顿时有怒火喷薄,不过转眼又消散,反而双手靠在酒桌上,垂头丧气道“我就是喜欢满湫姑娘,那又如何,不行吗”

这下子梦藏生倒是有些意外,敢大方承认心中所想,算是一条汉子,就是有些不仗义,人家都已经名花有主,居然还惦记,于是嘴上依旧不饶人。

“见色起意”

还有个好听些的说法,一见钟情。

金兰一拍桌子,指着梦藏生鼻尖,怒骂道“沈藏梦,你为何说话总是这般难听”

他本就是远猎人,力道不能以常理度之,再加上一时间恼怒,自然控制不足,桌上的壶杯全都被震飞。

梦藏生瞬息间出手数次,又将一切复原,最后拎着一只杯子,将一注清澈酒水一滴不漏接下。

周边众人,本是被金兰的怒喝吸引心神,却看见如此精彩一幕,顿时忍不住握拳微摆,在心里喝彩一句。

窗边两名远猎人,都是最近才出现在城内,其脾性如何,并不熟悉,万一人家不喜被人围观,冒然拍手称快,才是不敬。

至于远猎人的脾性,看看牵引无数女子心思的李书亭,便能清楚一二,就这般还算是好的了。

梦藏生面色不变,甚至笑意更浓,提杯的手,伸出一指拨开金兰的手。

“才见过几面,就敢妄言

喜欢,不觉得太轻浮再者,满湫姑娘的心思,你也不是无法察觉,又何必做这种横插一脚之事,到头来还落得个自伤下场。”

感受到那股劝说之意,金兰怒火微消,握拳落于桌面。

“此事又岂是我能轻易约束的,难道你就不曾心仪某人,难以自拔”

梦藏生一怔,来到这边之前,确实先后有过两三个心上人,不过都是单相思。

要是说滥情,每一次都是数年光阴,从懵懂少年,到青春年华。

要是说专情这也能算专情

再到后来嘛,就没了那份心思。

脑海中蓦然出现一张面容,气质温婉,却又暗藏坚毅,当时在昏倒在自己怀中,眉目间有痛苦神色,手上动作,却是虚握兵刃之姿。

霎那间回神,梦藏生摇摇头,提醒自己清醒一些。

“如今又不是我对满湫姑娘有意,况且就算是你这样问我,我也可以无愧说一句,三十年来,从未坏人姻缘。”

金兰目光略有讶异,他还以为眼前之人,至多就是二十出头。

有几个三十岁的男子,会没有胡须的,哦李书亭算不上,那张脸,换身衣裳,说是个女子都会有人信。

“我也未曾坏人姻缘,如今李兄与满湫姑娘,最后是否会成婚也说不一定,至少在那之前,无人可以说我的不是。”

说罢轻抬面具,郁闷喝了一口酒。

听见此番颇为嘴硬的话,梦藏生将手中杯子磕在桌面,难得正经几分,“听你的口气,貌似并不看好他们两人修成正果”

金兰扶了扶面具,也不知是话语传出受阻,还是自觉理亏,声音显得有些闷。

“非是我不看好,只是李兄如今年过三十,满湫姑娘却是二八年华上下,两人岁数相差太大,

若真是成婚,不知道要遭受多少人的非议,面对那些指指点点,我不希望满湫姑娘日后过得不开心。”

梦藏生默默点头,是了是了,大多棒打鸳鸯的故事,除了并非门当户对之外,就属年岁之距,最为常见。

正要询问其点头是何意思的金兰,下一瞬便听眼前之人,严肃无比询问自己,一时间下意识一丝不苟回应。

“十几岁,确实相差太大,那在你看来,相差几岁才算合适”

“寻常夫妻,自然年岁相同,或是不论男女双方谁年岁稍长,都不超过六、七岁最合适,若是再长,恐有辈分差异。”

“照你这么说,是同年至七岁之间最为合适”

金兰思量片刻,自己话里,有无不妥,这才重重点头。

梦藏生立刻问了两个问题。

“有两户人家,一方男童今年已至七岁,已能识文习字,通晓事理,他的父母,却指着邻里妇人的浑圆肚子,说腹中之人,极有可能是其未来妻子。等到幼童呱呱坠地,真是女婴,你觉得这个男童,看着襁褓中的妻子,心里会不会觉得荒唐

又是一户人家,两位面容沧桑的老人,恩爱无比,却有人对其指指点点,说他们一个八十高龄,伴侣却是六十岁,相差二十岁,哪怕不在一个族谱,都能算作两辈之人,却结为夫妻,真是不知羞耻,这般情形,偶然听闻的你,又是否觉得荒唐”

两个问题说出之后,不仅是金兰哑口无言,甚至因为梦藏生并未刻意遮挡话语,酒楼之内的众人,渐渐安静下来,细细聆听,到最后场间雨声,似乎比外间天地还要轰响数分。

梦藏生的话,却并没有到此为止。

“我并不是要刻意推动年岁相差巨大,却不管不顾结合之事,只是偶尔,某些人不该被人苛责。”

r  对于先前两个问题,还在沉思,是否该觉得荒唐的金兰,只是想象那两幅场景,便眉头直皱。

七岁男童,还要照顾自己妻子长大,怎么想都觉得不合适。

难道只能相距三岁,甚至两岁,又或者同年,乃至同时出生,才可以婚配

这恐怕才是最荒唐之事吧

人族一城不过十数万人,真要算下来,不过三万人家,两三年内接连出生之人才多少还要对半分为男女,最终有几人能真正找到合适的谈婚论嫁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