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关城远猎营,这几日只有几名少年少女,还在操场之上炼体。
虽然尚未成为凡境,但是他们都能感觉到气血在不断壮大,在体内流转的路线越来越清晰,除此之外,体魄也在不断变强。
以前无法做到的徒手碎石,现在只要不顾受伤,便能以拳砸断石板。
对这样的结果,吴树几人还是不太满意,真正的凡境,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就受伤。
特别是赵之狂和柳染染两人,心里更是急切万分,想要在最短时间内突破。
被两人视作师傅的城主,已经启灵,那自己就要加把劲,赶紧突破,不然的话哪有脸拜师。
只是事与愿违,几人之中,最强的,依旧是吴树。
放下两尺正方的磐石之后,只穿单衣的少年,长舒一口气,走到场边,蹲下身子,擦过满头大汗,便伸手要去拿酒,却顿了一下。
整齐摆放的外衣一旁,有两个不一样的酒壶,左边的小一些,不过比拳头大一些,细颈胖腹单口,形貌流畅,但除去外壁后,也剩不下多少空间,那么能装盛的量,便可想而知了。
另外一个,就是最常见的,整个长圆形状,小口浅突出身子,比起前一个大了两三倍,其中酒水,自然会更多。
盯着小一些的酒壶,眼神闪动了几个呼吸的吴树,最后还是忍住了,一咬牙,将手探向了右边,抄起酒水便大口解渴。
与先前无二,巨石碰地的声音接连响起,又是几道差不多的身影来到他身边。
不过只有十几岁,自然不似成年男女,身材壮硕或者凹凸有致,又是常年好友,便没有太多介意之处,只要炼体,都是薄衣。
梳着短辫的万芳,瞧见少年的动作,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吴树,你那
壶酒不喝的话,给我呗”
柳染染笑道“你就别想了,没见他自己都舍不得喝吗。”
万芳其实也知道,绝对不可能讨求到手的,就是忍不住问一下。
将稍大的壶中酒水饮尽之后,气息也平静许多的吴树,挑眉笑道“你自己那一份没了,就来打我的注意,真是想得美。”
将空掉的酒壶,盖好塞子之后,又放回原处,并未随意摆放。
而后拿起衣衫,一件件穿回身上,又将小壶挂于腰间。
万芳撅着嘴,小声嘟囔不停,而少年便没好气开口“我都听得到”
少女也不再低声念叨,反而大声说道“哼,你别忘了,我和师傅都是女子,自然会亲密许多,到时候分到更多花酒,你看我给不给你”
被吴树纠结,要不要喝的那一壶,正是之前城外夜聚,苏云川分给他的花酒,只尝了一口,便留到了如今。
除了口感极佳之外,意义更重,这可是师傅送的第一份礼。
所以之后的日子,少年每次炼体,都将其当作了一种无声勉励,只舍得看,打开闻闻香味,都要思量再三。
听见几乎可以确定,只能当师妹,不能当师姐的好友挑衅之后,吴树摇头,理理袖口,极其自信道“师傅不会偏心的。”
因为先前同样的酒水,一式四份,完全相同,并没有看在他借出白蛇剑,做了一次小小讨好的份上,而多给一丝一毫。
也没有因为另外两位好友,明显亲关城主更多,就暗中克扣。
万芳的话,被堵在喉间,无法反驳,只能自己气闷了。
几人都在穿外衫,毕竟还没到凡境,对于寒暑变化,还是能够清晰感受的,出汗太多,骤然歇下,被风吹多了,还是有可能着凉。
一旁有两人
看戏,其中的少年,将剑提在手中,笑道“你们两个,现在就喊上师傅,是不是不太好”
同样手持白蛇剑的少女,以指尖挑开被汗水沾湿于颈间的碎发,浅笑道“的确,依当下情形来看,或许我们两人,会更早拜师才是。”
赵之狂和柳染染对视一眼,都有些得意。
只需一眼,吴树便知道这两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友,心里在想些什么。
将剑背负于身后,耸肩道“那可不一定,你们得凡境才能拜师,这中间还有一些日子,谁又能保证没有变数呢”
刚才还对他有些不满,偷偷骂其“小气鬼”的万芳,立刻同仇敌忾。
“就是,师傅她一定会在你们两成为凡境之前启灵的,我们也会在你们之前突破的,到时候就是你们叫我师姐了”
四人已经整理好仪容,一身装束打扮,和性子一般,依旧分明。
两人是背负剑,身穿短衫,很是干练,另外两人则是长衣,左手提剑,一举一动不急不缓得刚好。
自然是看多了,便下意识学过未来师傅的扮相。
一袭淡粉衣衫的苏云川,大部分时候都是将白蛇剑背在身后,是喜于剑锋砥砺,出鞘清鸣嘹亮,而且也觉得这样更加豪气。
最为重要的,这是从某人那里所学。
而一身赤红的平关城主,因为身穿披风,所以不便于负剑,只是将其持在手中。
几个人对峙片刻,都忍不住笑出了声。
少年意气,于黄昏之时,却似朝霞般,灿灿耀光。
抬头看了一眼天色,吴树率先开口,“今天的炼体到此为止,明天我们再来。”
柳染染问道“那你们今夜还是”
吴树点头,“嗯,我和狂子会去蒋泉前辈那边,虽说我们没有受罚,
但是我有预感,抄书一事,不是单纯的责罚,一定还有深意在其中。”
柳染染点头,拉过想要开溜的万芳,死死不松手,脸上却带着浅笑“那我们就去周留前辈那边。”
约定好之后,他们没有离开远猎营,回到城内各自住处,而是分成两个方向,去了营内的住所。
从几日前,因为狼蛇围城,大伤元气的远猎营,再次护送商队归来之后,一个消息,便不胫而走。
城主并没有对多出来的灵核感到开心,反而大发雷霆,斥责了负责护卫的蒋泉、周留等人。
单看此事,只会觉得城主此举有些无理。
当其中缘由一同传开后,便没有几人觉得此举无理了。
不是说亲人好友去世越多,就会渐渐习惯的,正好相反,会更加难受,只是更能学着无奈忍受而已。
而他们那些不要命的举动,万一真的出事了,伤心的,不还是已经流尽泪水的生者
况且最后的责罚,是曾经说过“严师出高徒”,平日里和善,教学之时极其严苛的梦师定下的,居民们就也不再觉得罚得太重。
如果只是一年抄书,能让两人之后几十年都活着,活得好好的,那又有何不可。
甚至有人觉得,若不是城中暂时需要一支护卫,其实可以把除了苏云川之外的所有人,全都扣在远猎营内,完成所谓的修身养性。
好好把梦师撰写的新语字典,抄个百八十遍。
现如今,那些自觉应该一同受罚的远猎人,已经在苏云川的带领下,行于赶赴走马城的路途中。
而再度碰见狼群的商队,围城兽背上,苏云川立剑身后,眉头紧皱。
“你们都听好了,我们要做的不是杀狼,而是护卫,除非万不得已,决不能以身犯险”
在截杀狼群之前,除了做好一应布置以外,她还说了这么一番话。
那些站立她身侧的远猎人,俱是沉默低头。
话里的告诫意味不谈,只说那些平关城土生土长的商人,正面带忧虑,看向自己,就让他们觉得上一次行程,什么斩杀狼王的约定,真是荒唐至极。
杀得是快意了,但换来的是更多人心中牵挂难受,真是混蛋。
手持兵器,跟随一袭粉衣,四散开来,守在围城周边,不停与狼群冲杀。
不再靠自己一味蛮干,而是重新找回以往的方式,若有力所不及之时,便放一两头土奔狼过去,不会拼着受伤,也要将其就地斩杀。
守在营地内的商人们,也是不停放箭,与远猎人配和。
外紧内松,一张一弛,前来袭击的狼群数量,和碧水返回平关时相差不多,但是却被轻易打退。
清扫战场,商人们是真心实意的欢喜,先前是听闻自家猎人们,又疯又强,现在不疯了,只有强,这才是大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