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即便对此毫无经验,也只能硬着头皮应对。
最后一支簪子挽好青丝,陈文君深吸了口气,推开了房门。
她带了侍女随行,为以防万一也同时叫上了秦征。
约好的商议之地在城内一家奢华的酒楼雅间,由店伙引着刚行至楼梯下,对方的随从似乎已等候多时,当下便抬手将秦征拦住。
青年冷冷地转眼,扣在手中的佩剑被他拇指拨开寸许。
陈文君不动声色地伸手覆在秦征指上,把行将抽出的长剑又摁了回去,冷静地问“不知主人家是何意”
后者十分狗仗人势地开口“我们大人的轿子前一阵曾遭歹人袭击,但凡带兵刃、会功夫的男子一律不许上楼”
他语气生硬,神情趾高气昂,显然是没有半点回旋的余地。
陈文君毕竟知道自己是要有求于人的,只能忍气吞声地抿抿唇,半晌朝秦征露了个安心的笑。
“那你便在这儿等我。”
青年的脸上分明写满担忧,他剑眉紧紧皱着,几次欲言又止,最后还是说“若有什么事一定要叫我。”
“嗯。”
她提着裙子盈盈上楼。
这些时日瘦了许多,束腰的绫子衬得腰肢纤细羸弱,不堪一握,连面色也比以往要憔悴,若非擦了些胭脂,她连嘴唇都是微白的。
若不是陈文君执意要来,秦征其实并不赞同她强撑着身体出门。
很快裙摆的最后一点颜色也消失在了转角,他还想再多看一眼,却被对方的随从警告似的瞪了一瞪。
秦征并未把这些人放在眼中,只轻描淡写地收回视线。
雅间的门推开,桌前坐着的是嵩州同知,与陈文君的弟弟同在府衙当差,算半个上下级的关系。
“陈姑娘。”谭同知早已不客气的喝了几杯,见她进来才草草的招呼,“你请随意。”
地方官之间大多盘根错节,这位谭大人也是本地知府的侄子,三十出头的年纪,壮得像座山,那满脸堆积的肉与他叔叔很有些神似。
陈文君在他对面坐下,谭同知目光正在打量她,倒好的酒已经推了过来。
“抱歉谭大人,我不饮酒的。”
对方的嘴边挂着一种令人不太舒服的笑,他边喝边说,“那姑娘你可就太不懂行里的规矩了,这生意不分大小,总是得在酒桌上才能谈得顺。”
“小女子的确从未涉足农商,此次也是由于老父卧病在床,家中已无人主持大局,迫不得已顶门立户,还望大人见谅。”说完,陈文君朝身后示意,婢女心领神会,将一叠地契交到她手里。
“这是陈家在京城和嵩州购置的田产、商铺,请大人清点清点,够不够抵我那弟弟所欠的债务”
谭同知仰头夸张的饮了一杯,粗略地扫过那几张薄薄的契纸,便不感兴趣地放在了一旁。
“陈姑娘,只有这些怕是还差得远”
她清秀的眉不自觉拧起“差得远”
“大人您可看清了,京城的商铺比嵩州的市价高出几倍,虽说盈利算不上极好,但贵在量少而精,您拿着钱都不一定能买到。”
对面的女子五官精致,肤白如雪,略施粉黛。到底是富贵人家娇养出来的小姐,和边城的小门小户不能比,连生气的模样也别有一番风味。
谭同知忽然把酒杯放下了,“陈姑娘,京城的铺子再值钱,离咱们这儿也是山高路远。我要换成银子还得花好大一番功夫。”
陈文君闻言有些沉默。
对方见状,似笑非笑道“我有个主意。”
“不如,姑娘嫁到我谭家,令弟所欠的银子便权当是嫁妆了我再备一份丰厚的聘礼,你看如何”
她的脸色顷刻变得非常难看,仍强忍着不适“谭大人说笑了。”
“我可是带着诚意来的,怎么能是说笑呢知道姑娘是嫁过一回人的了,不过本官可以按照娶妻的规格,八抬大轿迎你进门。”
陈文君当即站了起来,“谭大人,我是真心诚意来和你谈生意的,如果大人只存着戏弄的心思,那我们也就不必谈了。”
陈文君作势便要去拿桌上的地契,手腕却冷不防被谭同知掐住。
他臃肿的身形骤然立起,活似一堵高大的肉墙,豆大的眼睛毫无征兆地冷下来,神情说变就变。
“给你脸,倒还真把自己当成官家小姐了”
未知的恐惧漫上心头,陈文君急忙用力抽手。
而谭同知却纹丝不动,像是猎鹰擒住野兔般静静看她挣扎,笑得阴森且下作,“袁傅都死了,你们陈家早晚得是陛下斩草除根的眼中钉,我肯下聘娶你过门算是仁至义尽,城里多少人等着看你们的好戏。抄家发配,这笔钱十个你都买得起你这贱人还不领情”
“你放手”
“谈生意你弟弟那是欠债不还,你我之间算什么生意关系现下我是债主,要如何还债由得了你选择”谭同知目光突然一凛,扬起胳膊一巴掌将她扇到了地上。
“小姐”
一旁的侍女惊慌失措,他俯身跪在陈文君腰间,手狠狠地攥住她的腕子,扭头朝随从道“把她给我拉出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