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第四五章(1 / 2)

我家少年郎 赏饭罚饿 4461 字 3个月前

宛遥的心瞬间就往上一提,那匹是宇文钧的青骓马, 在夜色里有些泛灰。

项桓人呢

他没回来吗

可无论她怎样瞪大眼睛, 漆黑的夜幕里也只有宇文钧独自纵马的身影。

在这样的情况之下, 无非两种可能, 要么是他没能找到项桓,无功而返;要么是他遇到了什么十分要紧的事,不得不暂时撤退。

相处了这么久, 宛遥多少对他们这类人有所了解, 一诺重千金, 如果项桓真的出了什么意外,他拼死也会把人带回来。

那么至少说明人还活着。

虽然像是这么想, 背后的寒意仍然一寸寸的往上冒, 最后连贴身的衣衫也被冷汗浸湿了。

马匹逼近,已然能闻到血腥的气息。

宛遥忍不住向前跑了几步,迎到街上去, 宇文钧穿的石青短打几乎染满红色, 青骓堪堪停在她面前,奔跑的热气在寒冬腊月里简直铺开了一层雾。

“宇文将军”她站在马下焦急地问, “项桓他怎么样了”

宛遥往一旁看不清轮廓的长街尽头张望,“他没同你一起回来吗”

“他”

“他”见他良久也只蹦了一个字, 宛遥忍不住追问, “他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他”

就在宇文钧将开口的瞬间, 马背下带着血气的人影翻身跳上来, 他之前竟一直是藏在马腹之下的

少年狼狈不堪, 发髻散乱,鲜血将青丝一股一股黏在颊边,那张年轻的脸明明乍一看如此狰狞,偏又带着些微捉弄得逞的笑,张扬得过分。

宛遥一下子就懵在了那里,她仰头怔怔地看着马上浑身是伤的项桓,只觉得忽然大起大落,大悲大喜后的心情,凌乱得让人不知所措。

她就那么望着他,看他眉眼肆无忌惮,不知天高地厚,有那么一瞬,生出要哭的冲动。

“怎么样。”饶是满嘴血,项桓却还用手肘去捅捅宇文钧,“我说能吓到她”

男孩子总是拿使坏当有趣。

他哭笑不得地摇摇头,全然不明白这样吓唬一个小姑娘有什么意义。

“人家是担心你,何必老欺负她。”

项桓边咳边笑,咳完了才发觉宛遥还是愣愣地在发呆。他撑着马鞍跳落在地,微微倾身,想去看她眼底的神情。

然而少女的眉目皆被视线中的血色所迷蒙,他一时间什么也看不清。

“真吓到了啊”项桓在宛遥脑袋顶上随意摁了摁,“没事儿。”

“我受伤,那帮人比我还惨,少说死了一半,怎么都不亏。”

少年人言语风轻云淡,仗着年轻气盛,贯来不将生死之事放在心上。

而女孩子的耐性也终于到了头,她抓着他衣袖连手也在发抖“这是闹着好玩的么”

“你到底懂不懂惜命啊”

“懂,懂惜命嘛,知道的。”他敷衍得不加掩饰,然后把血淋淋的另一只手朝前一伸,献宝似的,“看”

宇文钧想阻止已经晚了,那里正吊着一个面目全非的人头,他唇边有势在必得地笑,“我拿到了。”

好在项桓动作快,晃了一下就迅速收回。

“小桓”

哪有给姑娘家炫耀人头的这小子

他却散漫地解释“我没吓她。”

“你这还不叫吓”

宛遥生来就是独女,未曾有过不得不去争、去抢的经历,功勋于她而言虚无缥缈,不明白为什么会值得人去以命相搏。

但此刻,能看出项桓眉目间那溢于言表的喜悦,和白日里的急躁凶狠判若两人。

毕竟年轻,心里有什么情绪都写在脸上。

她也只能无奈地松口气,先推着他进去止血疗伤。

白石坡这场血战,没出三日,已在远近传得沸沸扬扬。

拦路打劫的山寨被一锅端了不说,不知谁人麾下的兵痞也死了一地。

这年月间,老百姓不是吃地痞流氓的亏,就是吃恶差横官的亏,跪着过了数年,终于盼到有人肯挺身而出,正好适逢小年将近,双喜临门,十里八乡都张灯结彩的庆祝。

而温仰手底下的残兵败将因无人领头,此时已乱得团团转,不等人围剿,自己先内斗起来。一盘散沙掀不了风浪,仅仅是州城的守军便足以应付。

第三封军报送往京城。

项桓每日无事可做,只能看点闲书养病。

他周身的伤多得简直能换层皮,纵横交错,有深有浅,但居然没一个是致命的。宛遥总想,这种煞星大概老天爷也不太愿意收回去。

怕麻烦。

不如放下界祸害人。

皮肉伤不必修养很久,可是伤口未愈合前也无法外出走动,难得外面热闹,若换做以前,项桓早就踹门越狱了,但今时今日人逢喜事精神爽,竟也能在屋里关得住。

“你说,我这次立了这么大的功会有什么封赏”

宛遥坐在床边把药膏化开,就见他趴在床榻上开始做白日梦。

“咱们大魏的武将本来就稀缺,我算算啊骠骑将军、镇国将军、车骑将军,这都还空着呢。”

被他这不要脸的心给逗乐了,宛遥忍不住怼了句“逮个匪首你就想当镇国将军了”

她慢腾腾地搅散药膏,不客气的轻嘲,“人家大司马年轻的时候收复了两处失地才不过换了个从二品的官阶,你倒是想一步登天”

“诶,话可不能这么说。”他顶着满背的血肉模糊,竟还惦记着要起身反驳,“目标总得有个,万一实现了呢。

“再者,如今满朝上下正是青黄不接之际,提拔我当大将军也不奇怪。”

“行了大将军,赶紧躺下。”

她手一摁上去,这位贯能逞一时之勇的“大将军”便毫不夸张地叫出了杀猪声。

“你轻轻轻轻一点儿”

宛遥颇嫌弃地冲他翻了个白眼,“我已经很轻轻轻轻了你又不是头次换药,至于疼那么厉害”

后者懒洋洋的抱着枕头,“没,也不是很痛,我其实就是想叫两声。”

“”

他高兴起来一贯不修边幅,当下还真张口痛快的拢着嘴,用尽全身力气大喊。在这么个偏僻小镇上,大半夜能传得人尽皆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