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么风平浪静的住了三天。
估摸着时机已差不多成熟,项桓在第四日清晨时催宛遥出门。
她必须去熟悉周围的环境与后日行动的路线, 同时也要向被劫的几位夫人说明缘由。
“一会儿你认真点演, 不要露馅了, 总不能回回都让我一个人唱独角戏。”他跪在一旁收拾地铺, 边叠被子边嘱咐。
宛遥则抱着膝坐在床上,“那我该演成什么样儿”
项桓直起身想了想,“就”
“虽然曾经抵死不从, 但奈何生米煮成熟饭, 又在我软磨硬泡的攻势下终于想通, 于是被逼无奈只能从了我大概这种感觉。”
宛遥“”
真是个内心戏很丰富的角色。
待了数日,这还是她第一次走出项桓的屋子。
山上已经有微雪了, 树梢和小径白霜如絮。周围的房舍大多相差无几, 瞧着是很简陋的,比她想象中的山寨还要更萧条。
不一会儿,项桓便领着她来到一间稍微气派的建筑前也就只是房子略大而已, 但和四周相比足以鹤立鸡群。
正要进去, 他忽又想起什么,回来把她的手牵住。
“走你头往下再低一点, 再低一点,对, 装顺从一些。”
屋内的布置更像个议事厅, 正前方的墙上挂着写有“聚义堂”三个字的破牌匾。
杨宿和其他几位大哥级别的人物正在里面喝酒畅饮, 聊得很是开怀。
出于职业习惯, 宛遥进去的时候, 第一个念头不是环境有多宽敞,人群有多豪爽,而是想着早起就喝酒,伤身。
少则十年多则十五,必死无疑。
“杨大哥。”
杨宿眯着醉眼转过头,挺高兴的招呼,“哟,小页啊,来来来正好来得巧,喝一杯喝完咱们切磋去”
项桓站得离他几步远,笑着推拒“不喝了,我特地来找大哥你的。”
旁边有人眼尖,瞅着宛遥打趣“还把人家姑娘带上了难怪不喝你的酒,瞧这样子,是留着喜酒等咱们呢。”
看热闹的不嫌事大,开始起哄“阿页,你媳妇肯跟你啦”
他笑着说“废话。”
“是不是真的啊可别骗我们”
“就是就是,你看她怕你怕成那个样子,自作多情的。”
“要真是呢,就亲人家一下。”
“快亲快亲”
宛遥“”救命。
项桓也多少有些犹豫地看了她一眼,四周还在没玩没了的起哄,他不太好收场,于是嘴唇抿了抿,飞快凑过去在她脸上轻轻蹭了一下。
其实他只是做了个样子,宛遥知道那根本没怎么亲上,然而背脊后一根筋还是迅速麻到了头顶,整张脸都涨红了。
这帮好事之徒却并不满意,“吁”了半天,很是嫌弃“亲什么脸,跟个小媳妇似的扭扭捏捏,亲嘴儿啊”
“对对对,亲嘴,亲嘴”
项桓唇边含着的笑稍显局促,抬眸朝这帮人骂道“差不多行了啊你们,回头她该不让我碰了。”
“这臭小子你还知道心疼人儿啊。”
杨宿端着酒杯走过来,倒是一副带头大哥的做派,“你跟人家谈好了”
“那往后可要好好对人家,咱们虽然是落草为寇当山贼,但也是有原则的贼,可不能三妻四妾。”
“我知道。”场面话可真能说,这儿连母鸡都没几只,哪有女人让你们三妻四妾。
他言归正传,“杨大哥,她担心她那几个姨母,我想,今天既然没事,就领她过去看看。”
在听完这话之后,杨宿的神情渐次冷淡,沉吟了良久才勉为其难地首肯“担心自己的亲人的确是人之常情那你就陪她走一趟,好让她安一安心。”
项桓觉得他语气略微松动,似乎有门儿,索性再得寸进尺一下,旁敲侧击地问“大哥咱们钱也得了,人也得了,她都肯留下来了,不如把这些人放了,反正留着也没什么用,还了浪费口粮。”
不承想,杨宿的态度却格外坚决,“这不行。”
“我们抢了人家的姑娘,眼下放人走,他们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万一招来官府,只怕还要节外生枝。”毕竟是一寨之主,这点谨慎他还是有的。
但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突然就成了个烫手的山芋。
“无妨,等温统领来山之后再做打算,倘若谈得顺利,届时咱们就有大军护佑,也不怕那些狗官找上门了。”
本来也只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他既不同意,项桓也不强求。
牵着宛遥的从聚义堂出来,他抬眼望了望,说,“走,先熟悉路线。”
白石寨也不是天天都打劫的,如今的世道虽然凋敝,可闹得太大也容易引起官府的注意,干一票大的能供寨子吃上小半年,只要不是杀人放火,官差们乐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不开工的时候,这里更像个寻常的小村落,空旷一点的地方会有人舞刀弄枪耍把式,沿途的屋门前,几个年轻人搭起木梯在修补漏雨的房顶,寨中最稀有的几位女性正坐在庖厨外洗衣择菜,相谈扯淡。
和她想象中的那些土匪寨子有很大的差异。
淮生已经照宇文钧的吩咐带好了面巾,看见项桓同宛遥手拉着手走过去,她视线一路追随,而后指着前方朝宇文钧道“有伤风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