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第三二章(1 / 2)

我家少年郎 赏饭罚饿 4738 字 3个月前

宛家四周的虎视眈眈,因为项桓的到来而明显有所好转。

他像尊镇宅的雕像, 总是狠厉地坐在那里, 但凡有路过多看一眼的, 也会被他一个目光瞪得撒丫子跑开。

“姑娘, 喝药了。”

宛遥闻言合上医书,转身时却也忍不住掩唇轻咳,婢女见状忙替她抚背, 叹息着劝道“要我说, 这些东西您就别看了。”

“天底下那么多大夫, 何苦自己跟自己过不去呢,还是把身体养好了再作打算。”

她血气不足, 一直体虚着, 这些时日饮食和汤药都吃得难以下咽。养病除了药补,心态也很重要,因此宛遥的脸色总还白着, 嘴唇泛着青。

勉强灌了点米粥, 她披好衣服往外走,原是打算去庖厨捞点东西给项桓, 经过书房时却听得父母在其中说话。

“今天也不参朝是出了什么事吗”

宛延扶着额头轻叹“陛下虽然没说什么,可是陈尚书、汪少保、于太傅, 一个接一个的找上来, 连太医署那边都有动静。我真怕”

事关京城的安定, 如今的长安人人自危, 疫症拖延得越久, 对于朝廷而言就越不利,万一民怨四起,便无法收场。

很难说,当今会否会为了顾全大局而牺牲一人的性命。

毕竟这的确是件划算的买卖。

“那怎么办”

宛夫人急得来回打转,“总不能就这样坐以待毙,闹不好,咱们这个闺女可能连命都保不住啊。”

“你先别慌,先别慌容我再想想。”他让她坐下,“我再想想,行”

宛遥侧过身,背抵在墙上。

她忽然就不想再去厨房了,夕阳的余晖照得人头晕目眩。她慢慢地缓了口气,扶着墙往回走,打算再上床躺一会儿。

崇化坊内,被列为禁区的宛家院墙下,项桓正坐在那儿吃余飞两人送来的晚饭,包子皮的碎屑落在脚边,远远的,只有一条不怕死的狗小心翼翼的朝他们打量。

“你都守了三天了。”宇文钧递去水袋,“不如晚上换我,正好我交班,你也休息休息。”

项桓咬了一口,还没等回答,余飞忽然用手肘撞了他一下,示意他往旁看。

他眯眼一望,宛府门前站着几个衣着光鲜的官员。

宇文钧低声提醒“是太常寺的人。”

“张御医也在里面。”

余飞咧嘴啧了下“又是他们几个搅屎棍这是想干嘛”

项桓嘴里含着半个肉包,他却只是缓慢地咀嚼,目光中的神色渐次阴冷下来,然后把剩下的半个猛地掷在地上。

宛遥睡得并不好,她有些轻微的咳嗽,小腿似乎怎么也捂不热。

辗转反侧时,朦胧间感觉屋内多了一个人,由于上次的经历让她无形中增加了戒备感,于是强打精神,模模糊糊睁开眼。

漆黑的视线里是一双明朗而认真的星眸。

但除此之外,宛遥并没看清。

那人向后看了看,朝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旋即压低嗓音说“是我。”

半梦半醒之际,尽管尚未意识到来者是何人,可她却不自觉的因这微微沙哑的语气而感到无比安心。

那人拉起白狐狸毛的毯子给她全身裹住,窸窸窣窣的胡乱收拾了几件衣裳打包捆在腰间。

宛遥从毛毯里探出头,“要去哪儿”

“带你走。”他说着,利索地转过去,将人覆于背上。

“抱紧了。”

宛遥伸出双手环过他的脖颈。

后颈上那些结实的经脉散发出温暖的热度,她埋首在他干净的外衫下,终于萌生出一种想哭的冲动,然而又拼命的忍住了,把千涛骇浪尽数吞回腹中。

窗外的天还是深不见底的黑色,西边挂着一轮毛月亮,他们沐浴在一片微光下,头顶有零碎的星辰,脚下有阑珊的灯火。

少年背着她奔跑在勾连的墙壁和院落的屋顶上,不断起伏的四周吹来微凉的夜风,呵气成白烟,而宛遥竟没觉得有多冷。

“来了来了”

不远处熟悉的一声提醒。

余飞紧张兮兮地四顾,招呼着他快过来。

“催什么。”跑了这么些路,项桓到底还是有点喘。

“子衡去同嬴统领搭讪了,你们赶紧从那边走你确定这条道行得通”

后面这一句问的是秦征,他肯定道“放心,我上次出城便是用的此法,当时还没人替我把风。”

“出去之后,往北就是城郊了。按我同你说过的方向走,我会留在这附近替你们断后。”

三个人在黑夜的遮掩下贴着墙根跑,月光照出几道斜长的影子。

这是几十年前的旧城墙,长安沦陷时被叛军以火炮攻出的缺口,虽然重新加固了新的砖土,但因地势的缘故一直未能修缮,也是戒备最松散的地方。

照秦征的话来说几乎没有禁军。

余飞打头阵,秦征垫后,项桓单手托着宛遥,腾出另一只来爬墙。

然而老天爷向来是不怎么眷顾他们的,偏就有这么巧,待他纵身跳到地上时,冷不防和对面撒尿的守卫撞了个正着。

两厢对望,各自一愣。

那人显然比他愣得还厉害,险些没当场失禁,慌里慌张的开始提裤子。

“什、什么人”

“有人逃跑有人逃跑”

饶是宛遥在场,项桓终于也忍不住爆了一句粗。

身后寒光一闪,秦征已抽剑冲到了他们面前。

余飞情急之下连忙大喊“遮住脸,遮住脸,快”他们都是虎豹骑的将领,被人认出来是件很棘手的麻烦。

眼见守城的戍卫从四面八方涌入,项桓一脚踹开面前的一个,朝秦征道“怎么来得这么快你不是说当时没人替你把风也出来了吗”

后者逼退一名守军,得空回他“可能在那之后,他们就把这个缺口补上了。”

“”

这人该不是个内鬼。

混战之中,宛遥搂着他脖颈,正从厚实的白狐毯中抬起头,项桓侧目道“头低下去,别看。”

她闻言,一声不吭地再将自己埋入他宽阔的后背。

耳畔只听得兵戈声响。

余飞应付得手忙脚乱“在你右边你倒是看着点啊”

他喊着“没见我背着人吗”

打得气急败坏之际,他们还会抽空骂骂宇文钧,毕竟这会儿只有他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