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宫中盛衍善的寝殿直到子夜时分也是灯火通明。
“邝翁,今日在殿上,朕是不是不该对阿姐那么凶啊宫人来报,阿姐今日下朝出宫时晕了过去,控鹤卫刚刚来消息,阿姐她现在也没醒。阿姐她还有身孕啊,朕”盛衍善站在书案前,一只手撑着身体,另一只手扶着额头,时不时就重重叹出口气。
一个略显沧桑的声音突然从灯影昏暗之处幽幽传来,语气中虽然满是慈祥,可声音却是嘶哑低沉,听起来难免让人有些压抑“陛下仁德,心里装着手足情谊,可长公主殿下还有那群老臣不一定会这么想。恕老奴多嘴僭越,老奴是看着陛下长大的,又是伺候过德文太子的老人,绝不会对陛下存有异心,可这眼看着距陛下冠礼不过几个月的工夫了,无论陛下是威逼利诱还是好言相商,先帝留下的这些个大人们,不还是手握兵权的不放、把持朝政的不松往这最坏了想,怕是郭大人手上的金瓯卫、萧家手里的镇川郎都是起了反心了他们意欲何为啊长公主殿下身上的血脉,一半是先帝的,另一半是郭氏的这就足够拴住郭家和萧家,以及这朝中半数的臣工再加上驸马爷,那是濮阳陈氏的嫡子,只要招招手,那天下读书人便一呼百应啊说句大逆不道的话,老奴是真怕他们不还政于陛下,是暗地里都存着二心啊这时候怕是早就勾结在一块儿了”7k妏敩
“你的意思是,他们想废了朕,立阿姐怎么可能阿姐是女子啊怎么可能阿姐是先帝的孩子不假,可朕也是堂堂正正的宗子是德文太子的嫡长子他们为什么要废朕他们凭什么要废朕五皇叔若是真想让他的女儿来继承大统,又何必找朕来当幌子”盛衍善说罢狠狠捶了一下面前的书案,昏黄的烛火映得他龙袍上那几条腾翔着的飞龙突然狰狞了
起来。
邝翁闻言赶紧跪了下去,战战兢兢地说道“请陛下息怒,老奴不过推测而已,陛下您万万不要伤了宗亲与君臣间的和气啊那老奴就真的成了挑拨离间的千古罪人了”
盛衍善向来最信任的就是邝翁,于是赶紧走上前去,将他扶起来说道“朕知道邝翁是向着朕才说了这话,朕不会怪罪你的,快起来”
等邝翁慢慢抬起头来,盛衍善才继续说道“朕即位之时不过垂髫小童,郭太傅、阿姐确实一路教导扶持,朕感念至今。可所谓王莽谦恭未篡时,毕竟人心隔肚皮,朕觉得邝翁说的有理,朕会让控鹤卫多加留意的。”
“陛下若是不弃,老奴有一计,不知当讲不当讲”邝翁听盛衍善是如此态度,便放心开口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