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是她第二任丈夫绰罗斯脱欢过世第八个年头。
早已习惯了一个人的孤独
悠然自得地转动着、轻声去数手里发出异香的迦楠木佛珠,她虔诚地咏着佛经。
好去祈祷她儿子也先的武运长在。
正是绰罗斯也先,这个儿子的降生,给予了她人生里所有的吉祥和运气。
可能是年龄已高,最近她有点喜欢打瞌睡,头在钓着鱼,她猛的诈醒过来,便咪着眼睛去看那些帐篷帘缝里透来的光线。
这些忽明忽闪的光影,恍惚间竟让她想起关于一条河流的回忆。
她记起还是小姑娘时,常去河边看这条在家乡里淌流着的,波光粼粼的河流。
虽远隔万里之外,在这些迷离光影的诱惑下,这条河此时仿佛超越了时空,向她奔流而来。
却在心里怎么也想不起,这条本应该相当熟悉的河流。
它的名字
回忆中,那些在河里打闹嬉戏,光着身子的小屁孩们,却让她想起了两个男人光着的身子。
他们曾经是她生命里的主宰
第一个。
身为军队里的小校官,有些小资小产,两人
便在媒妁之言父母之命下,在那条河流的旁边举行了一场算得上很有排面的婚礼。
祖上是富农,虽没十里红妆铺就,她也也不愁嫁妆。
当披着红盖头、坐在四人抬的小花桥里,在她身体里摇摇晃晃、忐忑不安,怀着对没谋面过的夫君的强烈好奇,那颗悬着的心让她终身难忘。
桥子前进的每一步都是一阵心悸
鞭炮齐鸣,锣鼓喧天,喜庆的锁呐吹奏声中,戴着大红花坐着小舟前来迎接她的这个男人。
将当时还是小姑娘的她变成了真正的女人。
新婚燕弥期间,喜庆的他便骑着高头大马,领着坐着小毛驴的她,俩人回到了北方的军营,让她成为了一名军嫂。
戍边的日子很是艰苦。
那里的士兵们除了有时的列队出操,大部份的时间却是在种田中度过。
隐约记得那年天气很热。
比人还高的红高粱还没熟透,从集市里买来的小鸡已长成了母鸡,开始抱窝生蛋。
是一个顺风顺水之年。
种田累了便回到那个温馨的小家,被太阳灸烤到鞣黑的他一进门,笑逐颜开的她马上打水,捧着毛巾铜盘给他去洗个脸。
看到雪白的毛巾被染成了淡墨,他的心里笑成了蜜甜的杜鹃花
到了晚上,就会换成他去打水。
蹲着她面前,去帮在院子里操劳了一天的她去洗小脚丫。
咯笑着,她的心霎时痒成了无边无际、在微风习习里摇晃的芦苇花。
日子虽平淡倒也乐趣昂然。
没想到,这种相敬如宾,平淡如水的小宁静,却很快被无情的击碎。
命运多舛
安逸像只被惊吓到的猫,瞬间消失在那口内里漆黑的古井边上。
只留下那架木
头搭成的摇车,“咕噜咕噜”作响,摇手在不知何意的拼命挣扎转动
凄惨的叫喊声,在半夜里突然降临
为报复之前一次互有伤亡的冲突,一伙穷凶极恶的蒙古人在夜色的掩护下,悍然地袭击了这个位置突前的哨所营地,以及它身后的村落。
这伙贼人屠尽了村落中所有的男子,甚至连哭喊的小孩子也没放过。
奋勇反抗过后,她的夫君倒在了古井边上,流出的血染红了井沿。
更是流进了井里
贼人们放火烧光了村落的房屋,劫走了所有能带走的财物,将所有的肓龄女子都关进了木囚车里。
大摇大摆的离开了这片已被血污染了的罪孽深重之地。
那天晚上,冲天的火光、扑面而来的热浪,带着腥臭味的殷红。
至死难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