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不堪回首,元齐的脸色像飘雪的天空一样阴冷,他说“我们六个人全都像是傻了一样,呆呆地守在师父座前,谁也不说话。不知别人怎么想,我抱了几分侥幸,暗中希望师父能消消气,收回成命,让我们留在他的身边,继续修道。”
“你们怎么不开口求求他呢就像我们求你一样。”春雨说道“哭着求他,师祖心软,说不定你们一哭,他就不撵你们走了。”
元齐苦笑着摇头“师父做出这个决定,是经过了深思熟虑的,几滴泪水,不能令他心软而改弦更张。”
好一阵,元齐不再说话,神思已经回到了多年前的那个雪天。雪花就在门外静静地飘落,不时地,还有几片悠悠地飘进门来,落在他们的脚下,化成了一点点的水滴。风把门扇刮得“哗哗”作响,带来阵阵寒意,侵入了肌肤,侵入了骨髓。屋里冷得像是冰窖,却没有人去把门关上,一任呼啸的北风肆虐。
师尊说了那番话之后,就泥塑木雕般地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闭目入定,对站在面前的几个呆如木鸡的徒弟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师父”
元振开口喊了一声,又带头跪下,其他的几个人也纷纷效仿,几个人并排跪在明道子面前。
明道子睁开眼睛,看了看几个徒弟“怎么,我的话还没有听明白么”
元振答道“听明白了。”
“那怎么还不走”
元非抢着说“师父,好端端的,为什么要赶我们走”
明道子扯着嘴角一笑“元非,问得好,那我也问你一句你床下罐子里的几只蟋蟀是怎么回事”
“养着好玩的,没事的时候,看它们打架。”
“很有意思么”
“有点意思,不过消磨时间而已。如果师父是因为这个生气,那我这就去把它们都放了。”
明道子摇摇头“用不着了,我知道,你日后就要痴迷于此了。”
元非分辨说“师父轻看我了,我入师门已经足足两年,剑术虽不算炉火纯青,但也并非一窍不通,自己觉得,我是已经入门了。”
“两年了,方才入门,元非啊,不是我对你严苛不讲情分,你呀,也算得上愚钝不堪了”
元非不服气,指着自己的鼻子问道“师父,你是说我元非愚钝不堪”
明道子闭上了眼睛“是与不是,自己去度量吧。”
元非趴下,给明道子磕了一个响头“师父的定语,徒儿不敢妄议,更不能反驳。日后,徒儿总是要做点事情,让师尊看到,徒儿不是一株不能雕琢的朽木”
明道子脸上泛起浅浅的笑“好,元非,我记住你今天说的话了”
“那,师父你还要赶我走么”
明道子斩钉切铁地说了一个字走
元非涨红了脸“师命不可违,徒儿走就是了”
“今后好自为之,我知道,凭你的性子,总能干出让我刮目相看的事情来的,只是,不要偏离了立身立业的正道才是。”
“徒儿省得了”
元非又重重地磕了几个头,然后,站起身来,走了。他的身影很快就被一阵白毛风遮盖了,就像是被风卷走了一样。
剩下的几个徒弟面面相觑,只希望师尊的怒气就因为元非一人而生。但是,他的神情却更加冷峻了“元乾,该你了,我也不说什么,还是你自己来说吧。”
元乾眨眨眼睛“不知道师尊要我说些什么”
“半年前,蟒山来了一个捕蛇人,你跟着他,从半山腰一
直跟到了山顶,他走时,你把他送到了山脚大路上。从那时起,你就目光闪烁神魂不安。我讲学时,你的眼睛飘忽不定,练剑时,你东张西望神情恍惚。”
元乾吞吞吐吐地说“师父,你看错了”
明道子冷笑道“我的眼睛,一天只在你们六个人身上,因为你们是我的徒儿,我不但要教你们本事,更要教你们做人。所以,我不能对你们有丝毫放松,不论是谁的身上有了变化,我岂能看不出来”
元乾嗫嚅地说“师父,我不过是觉得蛇这种虫豸有点儿神奇。没有一只脚,却爬得飞快,长得花花绿绿五彩斑斓,看似对人畜无害,可是,苗条婀娜的身躯里却藏了剧毒,一旦被它咬上一口,有死无生”
“仅止于此”
元乾一脸的天真无邪“对呀,师父,不过就是好奇而已。”
明道子一双眼睛,盯着元乾不放“再说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