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仙志得意满,一路上喋喋不休“师兄啊,看来我们以前误会太深,以至于把彼此都视为了敌仇,大有不共戴天之势。一旦走到一起,把话说明,误会消解,所有的不快立刻烟消云散,我们还是两无猜忌的好兄弟,就如同当年在蟒山上一样,亲密无间,情同手足。”
“这误会是怎么形成的现在说起来,倒成了一笔糊涂账。怪不得你,也怪不得我,你的意思是不是这样”
上仙跟随在老者的松枝大鸟旁,一步也不拉下。他说“师兄,说起来真的是师父和你误解我了”
“元丰师弟,你做的事情,很容易让人误解你。那一天,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惹得师父伤心至极,情愿化有形于无形,弃所有的修为于不顾,最后变成了一片云雾,萦绕在蟒山之上。”
“师兄,我已经说过了,那事与我无干我可以对天发誓,如果师父此刻就在眼前,我也是这样说。”
老者定定地看着上仙,突然破颜一笑“元丰,我前你后,走在一路,言来语去,恍惚之中,我好像又实实在在地回到从前了。”
上仙迎合道“是呀,我倒情愿回到从前,永远也不长大,永远都过那样的日子。往事历历在目啊六个无邪少年,天天厮混在一起,上山打柴,下山抬水,春天采薇,秋天摘果,夏天脱得赤条条的,在山泉里嬉戏打闹,冬天堆雪人,打雪仗,大呼小叫。虽然顽劣,却从来不敢不听师父教诲,学道练功,不敢偷奸耍滑。说起来,我们也算是各有所成,没有辱没师父。”
老者微微一笑“元丰,你还想再见到师父么把这些话对他说上一说,博得他一声哂笑。”
上仙一怔,很快,又咧嘴一笑“师兄,你知道,因为师父误解了我,不但
把我逐下蟒山,对我深恶痛绝,才化为了无形。我就是想见他,他也不肯见我。此生我不敢再上蟒山,唯有对着山巅上的云彩顶礼膜拜,也算是在跪拜师尊了。”
“师父为你取名元丰,后来,你为什么要改了名字,叫个什么上仙就凭这一点,也是背了一个忘祖背师的恶名。”
上仙眼珠子一转“实在是因为有所顾忌,所以在擅自改了名字。”
“什么顾忌”
“师兄你也知道,我后来习了诡道,为师尊说不容,为了怕玷污了师父清名,所以才改了名字。”
老者不再说话,低头看下去,下面正是他住了十几年的凤凰山,武陵莽莽苍苍,凤凰山犹如一只彩凤,在武陵上中展翅欲飞。几座山峰,高耸在群山之上,有狮子峰,美女对镜峰,虽然在半空之中,但他对这座座山岭十分熟识,陡峭的羊肠盘上的蜿蜒的小路也清晰可辨。想起了从前带着雪遇和小雨春雨在这里度过的时光,一种温馨的情思涌上了心头,禁不住露齿一笑。他说“元丰,我有一事相求。”
“师兄请讲。”
“要我制琴,需要一个静僻所在,而且,必须在山野之间,吸取了山林草木之气,琴音方能清丽入耳。”
上仙也低头看下去,心里转着念头,下面这遍山势险峻,地形复杂,林木繁盛,又是邰振子久居过的地方,他在此时提出这个要求,意思就是想要在狮子峰上居停,为什么要在这里,究竟打的什么主意思前想后,也不能轻易地答应了他“师兄,你是不是说,想要在你住过的羊肠盘上制琴”
“正有此意。”
“唔,元丰觉得不妥。”
“有何不妥”
“羊肠盘山高路险,远离人烟,师兄制琴,半年时间难以完成,久居于
此,多有不便。想要吃口好的,都难办到。况且山中寒冷,师兄年事已高,经不起风寒,如果染病,元丰心里过意不去。”
“衰迈之人,一口清粥足矣,山珍海味,吃下去肚子里反倒是翻江倒海,不能相容。且从前久居山林,早已练得皮糙肉厚,风邪不能侵,寒冷不足畏,山洞里铺几层干草,也就过了冬。不如我留在这里,你去把血沉木取来,我就在这羊肠盘上制琴,取天地之灵气,得林木之润泽,制出的琴,时间绝无第二张。”
“请师兄再想想,元丰还是觉得师兄留在山上不妥。”
老者笑嘻嘻地问道“怎么,怕我跑了”
“岂敢岂敢”
“你放心好了,这羊肠盘上下只有一条羊肠小道,我已近耄耋之年,腿脚不便,想要逃走,恐怕只有一骨碌滚下山去,把这把老骨头填了深谷。”
大鸟似乎听懂了老者的意思,在狮子峰上空盘旋,打了几个转,就是不肯飞离。老者摸摸它的头,笑着对上仙说“飞鸟也恋山林,你看,它不肯走了,元丰师弟,还是答应了吧。”
上仙打定主意就是不松口“它听你的,你要走,它焉能自己留下。”
“元丰,虽然客随主便,但是,我留在羊肠盘,也是为了你制琴所需,并不是为了我自己,你该体察才是。”
“师兄,正是因为体察,才不能答应你留在羊肠盘上。既然是我请你来的,岂有让你住在荒山野岭之理。我的千竹苑要什么有什么,比这荒山老林强千倍万倍,去了,你就知道了。”
老者笑着摇头“说到你的千竹苑,我更不敢跟你去了。”
“为何”
“怕进去了,出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