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遇紧赶慢赶,五天后,回到了水云天。
当他从树上落下,还没有站稳身子,就被一只硕大的野兽扑倒在地上,他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一跃而起,正要对扑倒他的猛兽狠狠教训一顿,定神一看,攥紧的拳头又松开了“小乙,是你”
小乙低啸一声,围着雪遇不停地跳跃,看样子是见到雪遇回来高兴到了极点。雪遇说“你知道我回来,跑来接我的”
小乙伸出两只前爪,伏在地上,嘻开嘴巴,算是回答了雪遇的问题。雪遇拍拍它的脑袋“爷爷呢你自己跑出来,把爷爷扔下不管了”
小乙跳起来,示意雪遇跟着它走,雪遇跟在小乙后面,一口气跑到了山梁上,搭起凉棚一望,自家的小院孤寂地座落在山坳之中,想必爷爷此刻正坐在院子里等他归去。雪遇迈开大步,冲下山梁,经过了水色如黛的墨潭,一口气跑进了院门。嘴里喊着爷爷,爷爷,我回来了
老者果然手扶拐杖,坐在院子里晒太阳。他的头发好像又白了不少,在阳光下泛着银光,见到雪遇进来,他急切地要站起来,撑了好几下身体,却站不起来,雪遇疾跑几步,一把扶住了老者“爷爷,不要起来,坐着说话。”
老者的笑纹在脸上浮动“雪遇啊,见到小雨了么,春雨有没有消息唉,盼你回来,眼睛都要望穿了”
想起小雨,雪遇的心像是一下子坠入了一个万丈深渊,飘飘忽忽地向下落,一直也到不了底。他不想让爷爷担心,强作欢颜“见到小雨了,她还好,就是想念你老人家,总是放心不下你。”
“你秦爷爷一家呢,他们也还好吧”
“秦婆婆已经不在了,秦爷爷也老得多了,还患了一身的病,行动都不太方便
了,幸亏有小雨照顾。”
“哦,”老者叹口气,又问“春雨呢,还是没有消息”
“没有。爷爷,我又去了一趟万古镇那条河的对岸,竹林越发地大了,密了,就是里头有一座千竹苑,也更加难以寻找了。”
老者叹息一样地说道“事到如今,我们一点也帮不了春雨,也只有希望她吉人天相,平平安安,无祸无灾。”
雪遇细细地打量了老者一阵“爷爷,我走之后,你还好吧,没有生病吧”
“好,好,我好得很你不都看见了么。你的那个徒儿几乎天天都要来,守着我。撵都撵不走,带着几个家丁,给我煮饭、洗衣,打扫院子,什么都不用我动手。还什么东西都朝这里搬,恨不得把他的葫芦庄都一家伙搬了来,我发了一通脾气,他才不敢再搬东西来了。”
“爷爷,他孝顺你,是应该的。你老人家不该跟他发火。”
“我不发火,他就真的要搬到这里来住了。人家是锦裹玉围长大的公子哥儿,细皮嫩肉的,我能让他跟着我这土都埋到脖颈子来的糟老头子受苦吗”
正说着,院外一阵脚步纷沓,爷爷笑了“你看,说曹操,曹操就到,这不,他又来了。”
雪遇回头一看,真是谢飘平进来了。一眼看见了雪遇,他又惊又喜“师父,你老人家这么快就回来了”
“回来了。我不放心爷爷,赶着回来了。”
谢飘平说“有我在,师父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你好生看看,师爷爷他长胖了没有”
雪遇笑着点点头“胖了不少,脸都长圆了。”
“那你还说不放心我”
“好,你有功劳,比我会服侍你师爷爷。我走了这么久,你的剑术练得怎样没有偷懒吧”
谢飘
平二话不说,从腰里拔出剑来“口说无凭,我这就出手,让师父看看,我究竟偷没偷懒。”他持剑在手转手对家丁们说“我这里有事,你们别干站着,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先把师父的卧房清扫干净,再操持一桌好菜,师父远行辛苦了,今天,好生为他接风洗尘。”
几个家丁答应着,分头去了。谢飘平摆出了架势,口中说道“师父你请看好了,看我究竟是长进了,还是退步了。”
老者笑眯眯地说“对呀,飘平,好生拿出手段来,让你师父看得目瞪口呆,无话口说。”
“是,师爷爷我肯定不会给你丢脸。”
“忽,”只见谢飘平手中的剑寒光一闪,划出了一道弧形,带起了一阵风声,只这一下,雪遇就看出来了,谢飘平的剑术确实大有长进。他也猜到了飘平的剑艺为何有如此之大的进展。偷眼去看爷爷,老者摸着长髯,笑眯眯地看着谢飘平舞剑。谢飘平每招每式都有章法,手上从容,步履也从容。只见他逞起精神,动作越来越快。老者弯腰从地上抓起一把土来,朝着谢飘平扔了过去,大部分都被谢飘平的剑挡了回来,纷纷扬扬地落到了地上。
老者说“行了,飘平。亮几手就可以了。你师父刚回来,水还没有喝一口,你就扯着他看你练剑,连我都要说你一句了,好不懂事的徒弟”
谢飘平赶紧收了势,脸上全是汗“我这就给师父端水去。”
不等雪遇说话,谢飘平就跑进了灶间,很快就用双手捧了一碗水出来,单膝跪下,把碗碰到雪遇面前“师父,你回来了,我不但是没有给你端水,还没有给你行礼哩。现在,就一并奉上了,徒儿见过师父,给师父赔礼了。”
雪遇喝了水,拉起了谢飘平“一进门,就见你技艺大有长进,不消说,一定是受了
师爷爷的亲自点拨,剑术才能如此出神入化。如果早知如此,我该晚回来一阵,让师爷爷好生点拨你,师爷爷一出手,就胜过我教了你几年时间。”
谢飘平憨厚,直言道“师爷爷确是不同凡响,他也不过就是给我讲了几处须要狠下苦功的地方,我照他说的练起来,果然又省力又得要领。师父,那句话真是不假姜还是老的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