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乾带着些许不了然,慨然说道“为了助力师兄成就功业,我和上仙师兄可以说是不遗余力。怎么,绿英儿刚刚才把师兄亟需的东西搞到了手,师兄就要过河拆桥了,翻脸不认账了么”
上仙阻止元乾再说下去“元非是个明白人,心思缜密不下于你我,只要是通晓了事理,我是深信不疑,他必定会跟我们扣起手来,我们同心协力,来一个翻天覆地,乾坤挪移,圆梦只在早迟而已。”
元非若有所思“我不是傻子,当然知道天下是个再好不过的好玩意儿,世上人人垂涎三尺,可是,”他抬眼看看上仙和元乾“就凭我们这三个土都埋到了颈项的老头儿,还加上一个疯疯癫癫的绿英儿,拿什么去跟人争天下朝廷兵多将广,据说兵员有数百万之众,一人吐一口吐沫,就把我们几个冲到海里去了。”
元乾说“此话倒是不假。可是,元非师兄你知不知道,有个地方,兵将如果全部汇集起来,可能是朝廷兵将的几百倍之多而且,他们骁勇非常,天下可能还没有那支兵马足以与他们对垒”
“那支兵马怎么从前并没有耳闻”
上仙和元乾对看一眼,上仙问道“元非师兄,你南来北往,一定去过并州城,可知道并州现有多少兵马”
“虽然从不关心那个,但是,倒是经常听人说起,并州城幅员广大,兵精粮足,现有兵马号称十万。”
“准确一点,现有兵马八万余。”
“八万也不少啊,但是,”元非说道“就是你们能把并州的兵马全部都招到麾下,听从你们驱使,那也才不过区区数万人,怎么去与朝廷的数百万大军逐鹿中原,争夺天下”
元乾扳起指头来数“并州不足,还有序
远,序远不足,还有鄚州,鄚州还是不足,天下九州,州州兵马数十万,加起来,元非师兄你算算有多少”
“那可都是朝廷驻在当地的队伍,兵从于将,将从于帅,帅听命于当今天子,怎么就可以算作是你们手中的人马”
元乾狡黠地一笑“如果给他们换一个身份,他们要听命的,可能就不是,”说到这里,元乾向空一拱手“那个南面称孤道寡的人了”
“换个什么身份”
上仙问道“师弟先前走南闯北,四海为家,时常行走于荒山野岭,想必遇见过阴兵过境”
元非点头道“这个不假,那一年在终南山中,刚刚天黑,一场雷雨不期而至,我躲到一块岩石下避雨,就见到过一队兵马冒着电闪雷鸣和倾盆大雨在山路上疾行,甚至还听见了马蹄敲打着山石,发出“得得得得”的声音。我甚是疑惑,这深山之中,哪里来的一队兵马,也没有听说过附近哪里有战事,他们这是要开拔到哪里去因为心中惧怕,也不敢出声,屏住气息,偷偷地看着他们一队接一队地走过。”
“大概有多少人马”
“看不甚清楚,大约走了一个多时辰,雷雨渐渐停了,那队人马也不见了踪影。我从山岩下出来,到山路上去细细地看了,并不见一个人的脚印或是马的蹄痕,这才想起,方才看见的,就是传闻中的阴兵过境了。”
上仙呷一口茶,慢慢地说道“历朝历代,战乱不断,战死者难以计数。秦将白起,长平一战,就坑杀赵军四十万,四十万人,就是四十万阴兵。而后汉、唐、宋、元又有多少战乱,战死者恐有几千万之众。若是能把他们都召集起来,不就是一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队伍了么”
元非听得目瞪口呆“师兄心胸之大,从古自今,你是
第一人了”
元乾接口说道“这绝非是异想天开。”
元非摇头“不是异想天开,也是白日做梦,我只问,怎么能把来去无形的阴兵们都召集得拢来。”
“并非是不能办到。三十年来,我呕心沥血,殚精竭虑,总算是有了一点眉目,能招来数百个阴人。正待把法术广大起来,却因为一时不慎,痛失了明道子为我造出的那把古琴。功亏于一篑,却不肯就此罢手,决计要不惜一切代价,哪怕是减去八分道行,也要争得个东山再起。”
元乾看着元非说道“师兄,上仙师兄把根根底底都向你和盘托出了,你呢,如何想的”
元非眨眨有些迷蒙的眼睛“总觉得遥之又遥,远之又远可望而不可及,可想而不可行。”他看看上仙“元丰师兄,恕我自言,我怎么觉得你你活了这么一把岁数,还像个闺中女儿一样,爱做白日梦呢”
元乾生怕上仙发怒,声色俱厉,不许元非再说下去“元非,你说了些什么,我们没有把你当外人,你却信口开河胡言乱语,简直不成体统”
上仙没有生气,笑一笑,说道“白日梦也不是做不得的,有的时候,白日梦也能梦想成真”
“怎么成真”
上仙摆一摆手,阻止了元乾再追问下去。他说“元非老弟不信也无妨,我只问元非师弟一句,愿不愿为我等助力甚或是说,也是为你自己开出一条路来,从此改头换面,有无量之前途否则,你苦修苦练,数十年时间在山林中当野人,风餐露宿修来的道行岂不是百无一用”
一席长谈,可能是深深地震撼了元非,他还没有想到,与从前的师兄师弟重逢,却要使自己从此步入一条不曾料想过的路途。是福是祸,难以逆料,以他的性情来说,他不惧怕什么
因果报应,也不惧怕常人说不能忍受的生离死别,家破人亡。耗尽流年去捉些自带毒性的虫儿,其实一半是为了好玩,是为了打发长长的岁月,耗费掉无处耗费的时间和精力而已,他口中说的要造出几场疫病,把世上的人清除一半,只不过是一个为自己找的不明不白地恋上虫道的一个借口,也是为了在多年不见的师兄师弟面前有个吹牛的本钱,证明他这么多年并没有白白地混日子。真正让他付诸于实现,他却不免有些踟躇。虽然他表面上旷达放浪,狂放不羁,但是,内心却不像他的表面那般粗鲁不堪,还藏了一些说不上是肮脏和下作的东西。
元乾见元非嘬着牙花子不开腔,有些儿急了“元非师兄,上仙师兄问你,你怎么不开腔,没有听明白么。好,那我帮着上仙师兄再说一遍愿不愿意为我等助力,其实也是为你自己今后大富大贵。你不是想当富家翁么,跟我们在一起,岂止是富家翁,就是当朝一品高官,也不在话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