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氏讲完了,她低声地抽泣,不时地扯起衣袖来揩着泪水。月光照在她身上,更显得她身形瘦小,弱不胜衣。
老者默不作声,他端坐着,一动也不动,只能听见他沉重的呼吸声。一切都真相大白,他心中却犯了彳亍。良久,他说话了“怨不得你对雪遇说了那些话,原来是在拐弯抹角地打听我的底细。”
伍氏说“事出无奈,望邰振子先生见谅。”
“你来了几年,他就没有来逼问过你”
伍氏摇摇头“没有,大概他也知道此事不好办到,还有,可能他也并不知道我的去向。不知道我已经住到了你家中。”
“他如果来问,你打算怎么回复他”
“我就说,我没有找到邰振子。”
“今后你又作何打算”
伍氏抬起头来,茫然地看着老者“邰振子先生,您说什么”
“我说,你打算何去何从”
“我,我一切但凭先生的安排。”
老者站起身来,背着手看着中空的一轮皓月,冷冷地说了一句“你走吧。”
伍氏垂头不语,突然,她站起来,走到老者身边,跪倒在地“邰振子先生,您能不能高抬贵手,不要赶我走您也知道,我如今远离并州,成了孤魂野鬼,孑然一身,您您让我去哪儿呢再说了,与雪遇他们旦夕相处,在我心目中,几个孩子已经成了我至亲的亲人,我我实在是舍不得离开他们。”
老者背着伍氏站立,夜风吹得他头上的白发不停地飘拂。他良久不语,似乎一时难以做出决断。
伍氏又说道“还有我的家人,如果那个人知道了我无功而返,他肯定会对他们下手的。”她膝行几步,跪到了老者身后
,伏地哀哀啜泣“我心中也是万般地为难,我也知道,我留在这里,恐给几个孩子和您带来不便,我也情愿离开,只求您给我指一条明路,保得家人平安。”
老者猛地转过身来,侃切地说“你还是回去,他如果来找你,你可以跟他说,你已经找到了邰振子,也把他的意思告诉了我。但是,所有的事情,是我跟他两个人之间的恩怨,与旁人无关,他如果实在是想要把那样东西搞到手上,可能最终是竹篮打水一场空,最好是知难而退,不要使出些阴险下作的手段,更不要伤害无辜之人。”
伍氏哭泣着说“他一定不肯放过我的。”
“不用担忧,你已经按照他的吩咐办了,不但进到了我的家中,也得了我一家的信任,并没有违拗于他。他若是不肯放过你,那就是没有仁道了日后,在江湖上行走,必然被他人耻笑。”
他回头看着伍氏“你起来吧。”
伍氏说“邰振子先生,请你答应我一个请求。”
“你说。”
“等几个孩子回来,我再离开可否我想再看看他们。”她又开始掩面哭泣“我知道,我这一走,就是永诀,可能今生再也无缘跟他们相见了。”
老者回到石头上坐下,沉吟了许久。他说“还是不要再见他们了。见了他们,许多话都说不清楚了。你是何人你为什么要走你要去向哪里今后还会不会再来。孩子们肯定要问个究竟。到时候,怎么跟他们说你也知道,几个孩子如今跟你已经是亲密无间,当面跟他们说谎,你能说得出口吗”
伍氏低头不语,老者抬头看看天,说道“时候不早了,此刻动身,还能在天亮之前赶回并州,回到你的安眠之地。”
“我怎么赶得回去呢”
老者说“我自有道理。你
把你的东西收拾一下,少刻便可动身了。”
伍氏回头看看房门“我身为一虚空之人,无欲无求,要东西何用”
“那你先坐着,稍等片刻。”
老者拿了一把柴刀,出院门去了,过了一会儿,他抱了一捆松枝进来,把松枝放在地上,三两下,扎成了一只形状好似一只大鸟的东西出来。拍了拍手,他对伍氏说“你坐上它,把要去的地方告诉给它,它就会驮着你去了。”
伍氏试着坐了上去,老者以手指指着大鸟,说了一声起松枝编成的大鸟立即开始扇动起翅膀,越扇越急速,渐渐地离开了地面。
这时,伍氏却突然叫道“邰振子先生,请等一等”
老者一指大鸟住大鸟又落到了地面上。老者问道“你还有什么事”
伍氏也不说话,下了大鸟,走到老者面前,跪在了地上“邰振子先生,谢谢您宅心仁厚,明知我是个不堪之人,你没有问我的罪,不但饶恕了我,还送我回并州,您的大恩大德,伍氏永世不忘。日后,但有需用之处,请尽管吩咐。”
老者双手扶起了伍氏“不必谢我了,好生去吧,让你离开,实属无奈,也要请你见谅了。”
伍氏又一次泪流满面“邰振子先生,我实在是怕那个弹琴的人,他若是要加害我的家人,如何是好”
老者说“这样,你听好了,你到达之后,把这些松枝插在土里,让它们生根长大,日后如果有急要之事,折断松枝,像我这样编成一只大鸟,对它念动咒语,它就可以把你带到我的面前来。”
老者低声把咒语教给了伍氏,并且嘱咐道切切不能告诉任何人。伍氏含泪施礼“谢过邰振子先生了”
“快走吧,天时不早了,路途还远。”
伍氏抬脚跨
上了大鸟,老者刚要施法,伍氏却又喊了一声“邰振子先生,”她似乎还有话要说“邰振子先生,伍氏还有一句话,这句话说了,我我就走。”
“你说吧。”
“您,请您一定不要跟雪遇他们说我是一个,我不想让他们知道我”
老者点点头“我知道,你不必担心。”
“那,我走了。”
老者指着大鸟喊道“起”大鸟再次飞了起来,越飞越高,一直升到了树梢之上。只得伍氏凄声在喊邰振子先生,别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