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疫病之事,刻不容缓。
李妩同贺知余分开后便将精力投入其中,而她之所以坚持要去参与处理此事,是出于多方考量。
因怀疑这次的事来得蹊跷,或与鞑靼有一些关系,便唯有往严重了去想。
疫病一起,若置老百姓于不顾,再散播以谣言,定惹得民怨沸腾。古往今来的诸般教训记载在史书之上,百姓如水,水能载舟,亦可覆舟,怨声载道,则四海不平,此足以动摇国本。
她出面,以平阳大长公主的身份坐镇,自能安抚民心。
只要京城中民心安定,无疑少了隐患。
除此之外便是同贺知余所说的,她要做那鱼饵,看一看能不能钓上大鱼。
若此次疫病之事另有图谋,不信藏在背后的人不会想法子捣乱。
但李妩也须得面对风险与危险。
生老病死对普通老百姓或对她皆一样,如果这是瘟疫,便会传染,一旦染病便有可能出事。
她既去自然做足准备。
倘若碰上瘟疫,染上疫病,无非是生死有命。
虽则有尚未做成的事,但她如今晓得,即使她没有查出那个真相,也会有人继续查下去,直到真相被揭开。她便不认为自己的努力是白费,何况——像她这样的祸害,按道理,不该留千年么?
李滢溪得知这些已在当天下午。
她赶至凤央宫去见陆霜筠,亦在凤央宫里见到了李婉。
李滢溪本是脚步匆匆入得殿内,瞧见坐在罗汉床上玩个五彩手鞠的婉婉,她不由脚下一顿。
放慢脚步,她目光望向也坐在罗汉床上的陆霜筠:“皇嫂……”
听见动静的李婉慢吞吞抬起头看李滢溪。
她依旧认得李滢溪,当下眨一眨眼睛,乖乖喊:“姑姑。”
李滢溪被李婉这声姑姑喊得红了眼。陆霜筠见李滢溪情绪不对,猜到她应晓得京城发生的事,柔声和李婉商量先去别处玩,待李婉点头,被奶娘抱走,陆霜筠才招呼李滢溪到自己跟前来。
慢慢走上前去的李滢溪被陆霜筠拉着坐下来。
陆霜筠倒一杯桂花茶,塞到李滢溪手中:“云安,喝茶。”
李滢溪愣愣接过茶盏饮下半盏茶,情绪稍缓,冷静下来抬眸望向陆霜筠。
她轻声道:“皇嫂,我听说……”
“京城是不是出事了?”李滢溪顿一顿,拧着眉说,“是瘟疫?可好端端的怎么会冒出来瘟疫?若是瘟疫,皇姐她……”想说那样很危险,想说情况是否当真那样严重,却莫名不知该怎么说出口。
李滢溪自惭形秽。
她根本不知京城发生这样大的事。
那日见过董广,和凌越一起去书院摘柿子回来后,夜里又做了个怪梦……
这些日子,她皆在为那件事所恼。
一直盘踞在她脑子里的,是凌越对李妩的痴心,是因那个梦而恍然意识到那份悄然心动,是想到凌越眼里心里只有李妩的黯然神伤……她整日闷在宫里为此烦恼,却不知外面早已不太平。
“皇嫂,我能够做什么?”
李滢溪咬了下嘴唇,“有没有是我可以做,可以帮到皇姐的?”
陆霜筠感觉出李滢溪内心的不安与慌张。
京城里忽然之间发生这样的事,说她丝毫不慌也是撒谎,只是她身为皇后,必不能先乱了阵脚。
这会儿见李滢溪的不安,她更坚定自己得稳住的想法。
“云安,别慌。”陆霜筠握住李滢溪的手道,“现下尚未查明情况,不知事态如何。”
“阿妩既把婉婉托付给我们照顾,那我们便先得帮她照看好婉婉。”
“待查明具体情况,才能有对策。”
“大约到那个时候我们便帮得上别的忙了。”
“如今我们不要生乱、不添麻烦,想也算得上帮忙。”
陆霜筠安抚的话语使得李滢溪心底慌乱淡下去,她意识到不安与慌张注定不可能帮得上忙。
心绪缓和,亦认同陆霜筠的看法。
别的事情或暂做不了,照顾好婉婉总是不难。
婉婉在宫里见不到自己娘亲,难免着急,需要有人陪着她、安抚她。
“皇嫂说得极是。”李滢溪反握住陆霜筠的手,语气变得坚定几分,又柔声道,“皇嫂有孕在身,也不宜太过操劳,有什么事,我能办的,皇嫂尽可吩咐我去办。往后我每天过来和皇嫂一起照顾婉婉,等着皇姐来接婉婉回家。”
陆霜筠想李滢溪一个人待着容易胡思乱想,便点点头。
李滢溪也颔首,松开陆霜筠的手起身:“皇嫂,我去陪婉婉玩一会儿。”
“去吧。”陆霜筠应道。
李滢溪便从凤央宫的正殿出去,到外面的小花园去找李婉。
未免皇宫出现疫病,自然处处管得严格。
其后一阵子,除去采买东西的宫人外,无人可随意进出,六宫的宫人更不允随意与出宫采买的宫人接触。
京城内被发现染上病症的老百姓却越来越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