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过……”凌越点点头。
他又将李滢溪救他一回的事情说了。
以及之后他去向李滢溪道谢,那是他们近期最后一次见面。
李妩略一颔首,沉吟中说:“云安最近遇上些麻烦。”
凌越问:“郡主遇上麻烦了?”
“是。”李妩道,“她在为婚事烦恼。”
凌越闻言,微微一怔,才反应过来李滢溪也已到得这样的年纪。
李妩将这事告诉他却又不多说别的。
临了,她对凌越道:“你若想要知道云安为何既不想听你道谢,也不想听你道歉,你应当亲自去问她。”
“是……”
凌越应一声,见沈夫人身边的丫鬟来寻他,便与李妩告辞,先一步离开。
从小佛堂出来的贺知余便站在廊下,一直远远看凌越与李妩在说话。
直到凌越离开,他抬脚走向玉兰树下的李妩。
临近晌午,差不多是用斋饭的时辰。
寺庙的僧人们稍作休息,贺知余便也离开小佛堂欲去寻李妩,走到廊下瞧见她,倒不必去别处。
不是玉兰花开的时节。
白云寺中这一株古玉兰应和秋冬之交的季节,枝干逐渐光秃秃。
暖阳便肆无忌惮照在李妩与李婉的脸上。贺知余走近,看见李妩和李婉耳边别着的艳丽木芙蓉。小姑娘发现他,大约之前走得累了,没有和往常那样跑出去迎,只冲他递去手里的木芙蓉,眉眼弯弯甜甜开口道:“爹爹,花花。”
贺知余接过那一朵木芙蓉,对李妩道:“已让人去备斋饭了。”
李妩点点头,抱起原本坐在她大腿上的李婉交给贺知余,而后站起身来。
她抬手摘下耳边别着的那朵花。
“我去上柱香。”李妩一面说一面随意把手里的花别在贺知余耳边。
贺知余这会儿正抱着婉婉,腾不出手来阻止。
而李妩做完这件事,已越过他们,朝着小佛堂的方向走去。
小姑娘看见贺知余耳边那朵木芙蓉花,眨巴眨巴眼睛,伸手摸一摸自己耳边的花,忍不住偷笑。贺知余垂眼看一看她,无奈把她放在古玉兰树下坐好,方取下耳边的花,信手挂在李婉的小揪揪上。
两个小揪揪,只一朵花也不够。
贺知余把李婉递给他的另外那朵花也挂在她头顶的小揪揪。
小姑娘看不见“爹爹”在做些什么,唯一感觉自己头顶的小揪揪被拨弄几下,不由揪起小眉头。
贺知余见她拧眉,仔细看一看,微笑评价:“漂亮。”
李婉听见贺知余夸她,扬起小脸:“漂亮?”
“嗯,很漂亮。”贺知余又夸一句。
小姑娘便眉开眼笑。
她点一点头,又晃一晃小脚丫,不吝惜夸奖:“爹爹也漂亮。”
贺知余微微而笑,记起李妩说婉婉想见他,一时温声问:“不是约定好了,吃完糖盒里的糖便能见么?”从长公主府搬出去之前,他和婉婉做了约定,等她每天一颗糖将那个塞满糖果的糖盒掏空,他们还是会见面。在那之前,她要乖乖的,不吵不闹。
提到糖盒,李婉明白贺知余正在同她说什么。
而她……
小姑娘不辩解,垂下小脑袋,不说话一样透出可怜的意味。
贺知余也并非责怪,然而他最近没办法住在长公主府,总不能天天缠着要来宣平侯府找他。
想一想李婉对他这个“爹爹”的喜爱,贺知余又不忍说些让她难过的话。
“得空会去看你,好吗?”
李婉听言,悄悄抬起小脑袋,眼巴巴说:“要每天看……”
贺知余摇头:“不一定每天有空。”
小姑娘脸颊鼓一鼓,不情不愿道:“好吧。”
贺知余微笑,同她重新商量过这件事,偏头朝小佛堂看一看,见李妩出来,便抱起李婉走过去。
三个人一道去后院厢房用斋饭。
午后,李妩同李婉待在厢房里休息,贺知余则回去小佛堂。
他们在白云寺待到日落时分,方乘马车离开。
马车车辙一路滚过夕阳的余晖回城。
婉婉玩闹几乎一整天,上得马车后不久便在李妩怀里乖巧睡着过去。
却在半途,听得外面一阵马蹄声,他们乘坐的马车骤然急停,以致于马车狠狠颠簸了几下。
动静实在太大,原本在李妩怀里睡着的李婉惊醒过来。
李妩拧眉,听见车夫道:“请殿下恕罪,是有人肆意纵马,险些相撞。”
也在车夫话音落下的同一刻,马车外响起另外一道清丽的、属于小娘子的声音。那人似诚恳赔罪,说:“着急赶路,一时不察,冲撞贵人,请贵人见谅。”
李妩手指挑开马车帘子一角望去。
只见数名小娘子皆坐于马背上,个个戴着面纱,辨不清晰容貌。
然而京城长大的小娘子们向来规矩守礼。
鲜有几个稍肆意跋扈的小娘子也不会认不得长公主府的马车,更不会随随便便招惹她。
李妩目光在这几个身份不明的小娘子身上不紧不慢转一转。
她弯唇,笑着说:“既知冲撞,还不滚开?大晋的狗也知好狗不挡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