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使臣之言,所代表的从来不是他一个人,是整个鞑靼的态度。
但,他们的自信从何而来?
是什么叫鞑靼认为,他们已可以和大晋比肩?
鞑靼使臣说到最后提出狩猎比试,以促进大晋与鞑靼友好。
李深笑着应下,这才端起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招呼着鞑靼众人继续喝酒、观赏歌舞表演。
宴席散,鞑靼使臣被李深命人平安送回驿馆。京城的驿馆与路途之中暂时落脚的驿馆不同,修建得十分富丽堂皇,堪比行宫,鞑靼使臣一行人被安顿在驿馆并谈不上是怠慢,另也拨了宫人侍卫去。
在出宫之前,李妩先去见过自己的皇兄。
是以回到长公主府便有些晚了。
李妩一回府却得知婉婉迟迟不肯休息。这会儿仍醒着。
她赶去月漪阁,走到花厅外,听见一阵细碎脚步声,随即小姑娘的小身影出现在她视线中。
“怎么还不睡?”
两步上前把李婉抱起来,李妩亲亲她脸颊问。
“爹爹不在,娘也不在。”一见到李妩,李婉的委屈便涌上来。
她靠在李妩的肩膀上,吸一吸鼻子。
李妩抬手摸一摸她的小脑袋说:“婉婉先睡觉,睡醒了带你去找爹爹。”
听言李婉却扁扁嘴巴:“爹爹不回来,爹爹不要我。”
“明儿见到人,你问一问他是不是不要你。”
李妩一面说一面抱着李婉进去,又问她,“有没有乖乖吃饭喝药?”
“有的。”李婉软乎乎回。
紧跟在她们身后的奶娘顺势向李妩禀明李婉晚膳吃得半碗素粥,也喝了药。
李妩便夸赞李婉几句,一路把她送回房。
小姑娘被李妩轻轻地放在床榻上,复拉过锦被帮她盖好:“睡吧。”
婉婉缩在被子里,睁着一双大眼睛看李妩,认真同她确认一遍:“睡醒就可以去找爹爹?”
李妩微笑,揉一揉她的脸:“嗯。”
李婉当即紧闭上眼睛。
到底撑到此时已困得厉害,不一会儿,李婉便睡着了。
李妩在床榻旁多守得片刻。
欲起身离开时,发现在李婉枕下有个小盒子,她小心拿出来,瞧见的是贺知余的糖盒。
昨天他喂婉婉喝过药,贺知余便拿糖哄婉婉。
也不知什么时候把糖盒留下的。
看得两眼,李妩又动作很轻把手里的糖盒塞回李婉的枕下。
之后她才从李婉房间出来,也回房休息。
一场宫宴过后,鞑靼使臣一行人被有意无意冷在驿馆。
他们提出的狩猎之事便暂且无下文。
而在贺知余自长公主府搬回宣平侯府后的第二日。
清早,他准备出门办事,却见宣平侯府外停着一辆再眼熟不过的马车,是李妩出行的马车。
贺知余朝那辆马车看过去。
便见车窗的帘子被一只小手掀开,随即一颗小脑袋朝着外面探一探。
贺知余看见正坐在马车里、探出头来的李婉。
同一刻,李婉也看见他,脸上立刻绽放灿烂的笑容,挥着手、扯着嗓子喊:“爹爹爹爹!”
李婉喊得十分大声。
幸得这个时辰宣平侯府大门外无什么人,引不来行人侧目。
贺知余快步朝长公主府的马车走去。
到得近前,他愈看清楚仰起小脸看他的李婉,也看清楚在马车里的李妩。
“病好了吗?”
贺知余低下头去看李婉,问她。
李婉点一点小脑袋:“好啦,我乖乖喝药。”
贺知余颔首,其实他也不是不知道,若未病愈,李妩不会带她出门。
“婉婉想见你。”
马车里的李妩慢悠悠开口,“我便带她过来见你了。”
她是坐着,而贺知余站在马车旁边。要去看贺知余,她便须得仰头,于是贺知余瞧见一大一小两位眉眼相似的娘子面有笑意,用相同的姿势朝他看过来。那个样子,确实像极了……他们是一家人。
贺知余目光温柔两分。
又听李妩问:“要去白云寺?”
贺知余对她知晓自己今日要去白云寺感到诧异:“殿下怎知我要去何处?”
“许多事,本也有心便不难。”李妩笑一笑,“上来罢。”
贺知余上得马车。
他方才在李妩对面坐下,李婉欢喜扑向他,被李妩制止了动作。
马车徐徐上路,去往京郊的白云寺。
贺知余暗忖间抬眸看李妩,已然明白李妩知道今日是他母亲的忌日,他去白云寺是为祭拜母亲。
只他没有特地提起这件事。
反而李妩主动开口:“今天是你母亲的忌日,记得当初答应过你,要陪你去祭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