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自己平日里不在朝堂,有些规矩却是经常可以听到,比如身着什么衣服,就代表着你是什么官职,这是不能忽视的,有了这些条条框框,这座庞大的皇宫才能安慰的运转这么多年。
宦官只有爬升到了一定的层次才能被称呼为监,少监,太监,大监,其中的条条框框也是数不胜数,再加上宦官穿的衣服也是不同,低级宦官的衣服从深灰,深紫,到高级宦官的正蓝,正红,最后是只有大监才能穿的驼色。
这位年纪不过十三四岁的年轻宦官便可以穿上太监才可以穿的正红,后背的义父也是不一般人了。
看着不吭声的丁吴,褚天华说道“你的义父应该是四大监吧。”
丁吴的脸色瞬间有了些许变化,他不知道这位年轻公子是怎么样就直接戳破他义父的身份的。
丁吴有些后怕的说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褚天华半开玩笑的说道“我猜的。”
褚天华举目望去,没有看见许多自己较为熟悉的面孔,想必一会儿所谈论的许多事情都是不能被人家听到的吧。
褚天华看到面前的一位身着正黄龙袍的中年男子,一手扶在雕梁画栋的栏杆之上,一手捻着一把鱼食,轻轻的撒入到面前的池塘之中,原本平静的湖面突然一下子沸腾开来,这般场面也是颇为壮观,数百条五颜六色的鲤鱼相互翻腾着。
中年男人身边一个驼色衣服的大监小心翼翼的伺候着,褚天华和丁吴相视一笑说道“你的任务已经结束了,看起来你的义父就是面前的那位。”
丁吴小鸡琢米一般的狠狠的点着头。褚天华心里很清楚,自己早晚要见一见这位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老皇帝的。刚刚在朝堂之上的言辞也只是为了可以给自己一个甜枣,
再或者说是为了卖给自己一个面子。只不过好运都是伴随着厄运而来,再给了一个甜枣之后,就是几下十分结实的棍棒伺候了。
不过褚萍的意思也是十分明了,就是为了叫自己见识见识这些所谓的京官。帝王善于锦上添花,不管是李德林也好还是李敬城也罢,甚至于自己的亲弟弟的表达也是考虑权衡,为了国家大计,他可以毫不留情的除掉一直在冀州的褚苹,但是为了防止北离作乱,只能强压一批有一批的忠骨之士,就像是一个男人千辛万苦要追求一名女子,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那种抓耳挠腮的心情,这是的无数已经思慕许久的想法,恨不得把胭脂水粉金钗秀服一股脑的全部用在她的身上,这样才能显示出自己的心诚。
朝贡的目的就是为了不能错过这个千载难逢的时机,因为如果褚苹派遣他的嫡长子前来,自己也好观察一下他能不能接手那个如同烫手山芋一般的冀州,如果既能腹中,又不是那种桀骜不驯的人,朝堂也算是给褚苹一个台阶下了。
否则就算是皇帝一气之下将本朝仅有的大将军王褚苹给罢免了,别说兵部的那些尚书侍郎了,就连一直跟随自己多年的十三王爷可能也都不愿意结果这个烫手山芋。如果真的到了那时国难思良将,也算是打皇帝的脸面了。
历来帝皇之事,就要讲究一个环环相扣。
褚天华按住了自己腰间的盔甲,自言自语的笑道“父亲,难怪你说朝堂之上需要两把刀,一把可以身经百战的马刀,一把可以口服蜜剑的言刀。”
褚天华走上台阶,抬头望了望,在自己面前大殿屋檐。眼前的两人正在坐在凉亭之下。门口的小路上有几名宦官来来回回的打扫地面,御景苑本来就是供给皇帝休闲娱乐的场所,只不过门口的几名宦官看到穿着一身铠
甲的年轻公子,心中多少的有些畏惧。毕竟是皇帝给下大了特殊旨意的,自然也不是他们这些小宦官可以招惹的起的。他们可不像小吴子一样,一夜之间老母鸡变鸭。更何况这个年轻公子在离开东阳城中,备不住就会发生什么其他的变化。
褚天华走进凉亭之后,就看到明显是在等自己的一袭正黄龙袍。
褚天华走进以后,刚欲准备行李,一双老手轻轻的搀扶起来,秦奋说道“这不是朝堂之上,咱们叔侄可以不用这么多的礼俗。”
褚天华也是顺势而起回声道“冀州褚天华参拜陛下。”
这个已经在龙椅之上做了半辈子的帝王,没有用自己那充满威严的语气回答而是用了一种温和的一种声音说道“咱们叔侄之间就是不用这般客套了。褚萍比我稍长,不过在你小的时候我还抱过你呢。”
听到这话的褚天华轻声笑道“我听我姐说过,当时你抱着我,差点把我在床上摔下去。”
皇帝秦奋听到后也是发出一声声爽朗的声音,两个人回忆过往,就像极了一对许多年没有见过面的叔侄。如果不是明眼人看可能还真的是想象不到,两个人是朝堂之上水火不侵的政敌。
一阵笑声传完,秦奋抓了一把鱼食轻轻的撒在了水塘之上,锦鲤之间也就相互争夺,但是偶有争斗。褚天华说道“陛下,没有能早日前来见拜,您不会见怪吧。”
秦奋也是温和的说道“无妨,等你以后做上了那个冀州大将军王的位置,我也就不去了。这样的话,咱们也就谁都不欠谁了。”
褚天华一笑置之。
秦奋不在说那些家常中事,换做一脸及其正式的眼神,神情难料,秦奋淡然的说道“你走做了这么多年的冀州殿下了,有没有信心
可以接替褚萍的官爵”
单刀直入
褚天华没有回答反问道“没有信心又怎能怎么办,难不成陛下迁都冀州”
这叫一直在一旁伺候的丁吴心中一震,自己随便年少,但是有一条不成文的规矩听到许多人都说过。“万万不可和皇帝开玩笑。”不过眼前的这个年轻殿下不光同皇帝开玩笑,甚至拒不回答皇帝的问题,这难不成就是义父他们口中天大的胆子
只不过听到这个回答的皇帝陛下却没有生气,转头看着这个本就交际不多的冀州殿下,笑道“你这个样子,倒是像极了褚萍年轻的时候,只不过当时的他没有你这么会说话。”
褚天华没有回答,却是另开一个话题“我听褚萍说过,你们还找过算命的算过,你们都是一将功成万骨枯的命。”
虽然在政界上是形同水火,但是秦奋却没有表现的步步紧逼,而是光明磊落的说道“褚萍在冀州已经不是一两年了,本来我还是希望你会来朝堂这里做官做个几年,然后用这几年的时间积攒实力,打磨心境。如果等到有一天两国都没有耐心,北离差不多也要大举南下的时候,在位于重任的。到时候不管对你还是褚萍甚至是冀州都是一个身份的表明。”
褚天华一手滑过凉亭,没有说话。
原本一位两人会唇枪舌战一番的大监丁义确实怎么也想不通,这个公认的好骄奢油嘴滑舌的冀州殿下却是这般的沉默寡言。
反而是常年不苟言笑的皇帝秦奋今天的话却是格外的多了起来,甚至于许多话连自己这位贴身伺候十几年的老宦官都不知道应该如何的了解。
可能是这些话在皇帝的心中压抑了许久,没有了那些勾心斗角,只剩下了一老一少的相互探索“我等了那么
多年,也没有等褚萍在你束发之前离世,这话你可能不太愿意听,不过这是实话,其实我知道你原来玩世不恭,只不过褚萍征战半生,给他的后代留下一个不错的环境也是人之常情,天底下有很多天经地义的事情,但是唯独你的生死,不算在内。”
褚天华在皇帝秦奋的碗中抓起了慢慢的一把鱼食,狠狠朝着远处抛了出去,那些稍微年老一些的鱼只能龟缩在角落之中,它们已经没有太多的力气可以前去吃食了,看起来今天他们的运气不错,这些饵料洋洋洒洒的落在了角落之中。
褚天华抛完了鱼食平静的说道“如果陛下没有别的事情,那么微臣就告退了。”
秦奋轻轻一笑,转身离去。
刚刚准备转身的离去的褚天华,却被皇帝给轻声的叫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