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扶雪苏醒以后。
一直担忧着她的姜令仪、陈鸾等小娘子都前来看望了她。
沈扶雪与永宁县主的事, 她们并不知道,她们只以为永宁县主是家里有事才匆匆离开。
此刻见到沈扶雪安然无恙,众人松了口气。
沈扶雪穿着单薄的中衣, 柔柔地靠在软枕上“你们放心, 我现在已经不烧了,应是没大碍了。”
姜令仪更是握住沈扶雪的手“浓浓,你不知道, 你可吓死我了”
和旁人不同, 姜令仪是自小和沈扶雪一起长大的, 她知道沈扶雪每次一生病,有多么难好。
姜令仪都心疼坏了。
沈扶雪拍了拍姜令仪的手“令仪, 我这都没事了,你也别担心了。”
看见沈扶雪现在有精神说话的模样, 姜令仪知道沈扶雪应是好多了, 便没那么担心了。
又聊了一会儿, 确定沈扶雪没什么大碍后, 众人各自回了房间。
正好沈扶雪现在也不发热了, 能挪动了, 太后便着人送了沈扶雪回济宁侯府。
都是为人父母的, 太后深知, 这几天沈家夫妇怕是要担心坏了。
沈正甫和纪氏确实是担心坏了,两人吃不下睡不好的, 直到看到沈扶雪回来, 两人悬着的心才放下。
纪氏的嘴角更是起了两个燎泡,她上下仔细地打量沈扶雪, 确定自家女儿没什么大碍, 心头绷紧的弦儿才放下。
沈扶雪觉得很对不住沈正甫和纪氏, “女儿又让爹娘担心了。”
沈扶雪说着叫人把棉团抱了过来“娘,这是太后赏赐给我的猫,您看”
棉团可比沈扶雪健康多了,它只萎靡了那一日,之后便活泛了许多。
沈扶雪说着,小心翼翼地看向纪氏。
纪氏下意识便要说不准。
毕竟自家女儿这才生病,身子还没好全呢,怎么能养猫。
片刻后,纪氏才反应过来这是太后赏赐的猫,算是懿旨。
再一看自家女儿那小心又担忧的模样,纪氏的心便软了。
罢了罢了。
她是知道自家女儿一向都很喜欢猫的,既然这猫是太后赏赐的,那便养着吧。
听到纪氏的话,沈扶雪高兴的眉眼弯弯“多谢娘。”
有了纪氏的允许,沈扶雪心里更高兴了。
她本就不烧了,这几日间在宫里也被照顾的很妥当,精神也不错。
是以,沈扶雪回到房间后,便张罗着要给棉团做猫窝,还陪着棉团玩儿绣球,活泛的很。
纪氏看见沈扶雪这活泛的模样,心中不免有了些后悔。
从前,她好似太过严厉了。
不过是只小猫而已,女儿竟然这般高兴。
纪氏很了解自己的女儿,自家女儿一贯都是文文静静的,还是头一次这般开心。
这喜上眉梢的模样,叫旁人看着都不禁跟着开心。
纪氏想,她可能真的错了,早知道她就不这么拘着女儿了。
沈扶雪精神不错,心情也不错。
下午时还陪着家里人一块用了膳,用过膳以后,一家人又在正厅聊了两刻钟才各自回屋。
众人都以为沈扶雪应是没事了,不会再发热了。
沈扶雪也是这样以为的,她和往日一般拆下发饰,沐浴身子。
洗沐过后,沈扶雪上了榻睡觉。
只是沈扶雪睡的并不安稳,她做了个噩梦。
梦境中的一切都朦朦胧胧的,所有的一切都像是笼罩在茫茫白雾里,她看的并不分明。
沈扶雪在这白茫茫地空间里四处查看,却什么都找不到。
下一瞬,她脚下一空,从高处跌落,直跌到地上。
沈扶雪四肢百骸都在疼,好似真的从高空跌落了一般。
沈扶雪满头冷汗,强撑着坐了起来。
片刻后,这疼痛消失,但心口仍在剧烈地跳动。
沈扶雪抬手抚上心口,浑身都被冷汗浸透了。
云枝听到动静,连忙进屋“姑娘,您怎么了”
沈扶雪的心跳动的慢了些,她缓缓摇头“没事,我就是做了个噩梦。”
云枝点头“那姑娘您重新睡下,若是有什么需要的话,及时叫奴婢。”
“嗯。”
沈扶雪重新躺到榻上,昏昏沉沉许久才睡着。
没想到第二天一早,她就又发起了高热。
众人难免有些猝不及防,他们本以为沈扶雪已经好全了,哪儿想到沈扶雪竟然又发热了。
沈正甫连忙叫府医过来给沈扶雪医治。
沈扶雪病势缠绵,喝下汤药后便会退烧,可汤药效用差不多耗完的时候,又会重新发热。
来来回回发热个不停。
短短几日间,沈扶雪整个人都瘦了一圈儿,下巴颔儿尖的不可思议。
纪氏更是直接搬到了沈扶雪的房间里,日夜不停的守着沈扶雪。
终于,在第五日的时候,沈扶雪不再烧了,且没有再反复的迹象了。
府医也说,应是开始转好了。
纪氏照顾了沈扶雪这么些天,整个人疲惫不已,哪儿还有往日那神采飞扬的模样。
沈扶雪坐在榻上,她低低地咳了一声“娘,女儿现在没事了,您今晚也回去好好歇息下吧。”
沈扶雪很愧疚。
旁人家都是女儿孝顺父母,偏她这个身子,还要纪氏这么劳累的照顾她。
纪氏自是看出了沈扶雪的心思,她爱怜地揉了揉沈扶雪的头发,“傻浓浓,你是娘身上掉下来的肉,娘不疼你还能疼谁。”
便是用她的命,能换回沈扶雪的健康,纪氏也是愿意的。
这便是为人父母的心了。
不过看到沈扶雪今天的精神不错,纪氏也没那么担心了,纪氏便依着沈扶雪的话回了房间好好休息。
很快就到了晚上。
沈扶雪如同往常一般安睡。
在这寂静的夜里,窗柩处忽然传来了极轻微的一声响动。
这响动极快,无人注意到这个响动。
陆时寒无声无息地到了內间。
陆时寒坐在床榻边儿看着沈扶雪。
不过短短几天没见,沈扶雪就比在畅音园里时瘦了一圈儿。
小娘子的肩膀越发单薄,下巴颔儿也尖尖的,我见犹怜。
露在外面的手腕也细白伶仃的很,陆时寒都不敢用力,他怕他稍一用力,就会弄折小娘子的手腕。
怎么瘦了这么多
陆时寒把沈扶雪的胳膊放回被子里,又帮沈扶雪掖紧被角。
也是这时,陆时寒发现小娘子似是睡得很不安稳,纤长的睫毛一直在颤。
沈扶雪又做了那个从高空跌落的梦。
这次的痛楚依旧那么真实,沈扶雪觉得她好似连指尖都在疼,疼的她说不出话。
沈扶雪竭力睁开眼睛,她看到了穿着一身鸦青衣袍的陆时寒。
“陆大人”
沈扶雪以为她还在做梦,她下意识便起身投到了陆时寒怀里“陆大人,你怎么才来看我”
小娘子的声音低低的,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
陆时寒轻抚沈扶雪的背脊“对不起,我来晚了。”
陆时寒知道沈扶雪的病情,一直想来看沈扶雪。
不过纪氏日夜不落地守着沈扶雪,他实在是找不到机会。
好不容易,纪氏今晚没守着沈扶雪,陆时寒立时便赶了过来。
闻着属于陆时寒的熟悉又清冷的味道,还有他的怀抱,沈扶雪逐渐从噩梦的惊吓中缓了过来。
也是这时,沈扶雪才反应过来,这不是梦,陆时寒是真的过来看她了。
沈扶雪想起刚刚她投入陆时寒怀抱的模样,还有问出的那句话,小脸不由泛了红。
沈扶雪从陆时寒怀里出来,略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对不住,陆大人,方才我还没睡醒呢,所以有些糊涂。”
陆时寒想起了小娘子刚才的模样,像是遇到了极可怕的事,不知是做了什么样的噩梦才会吓成这样。
陆时寒问她“方才怎么了,是不是做了可怕的噩梦”
沈扶雪点头,她刚要开口向陆时寒描述这个噩梦,就觉得嗓子一痒,止不住地咳嗽了起来。
沈扶雪咳得厉害,小脸晕红一片。
陆时寒皱紧眉头,他抬手一下下轻抚沈扶雪的背脊“怎么了”
沈扶雪拿过手帕,她终于不咳了“没事儿,就是有些咳嗽而已。”
陆时寒垂眸,便看见素白的手帕中间一抹鲜艳的红。
对于沈扶雪来说,咳血是时常发生的事,她早已习惯了。
直到这次回京,她的身子好了些,才没有继续咳血。
只不过瞧着陆时寒的模样,沈扶雪才忽然想起来,陆时寒好像是第一次见到她咳血。
陆时寒莫不是被她吓到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