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那孔妈妈换好衣裳后很快便来了,因被淋了大雨,头发还没完全绞干,一来便要磕头,却被谢氏叫起了,谢氏亲自将人搀扶了起来,脸上一脸和颜悦色道“劳妈妈不远千里去接人,这一路舟车劳顿的,定是累坏了罢,妈妈为宁家劳心劳力,方一回府还没歇上片刻便又来了这儿,哪还能让你行如此大礼,快起来吧。”
谢氏亲扶着孔妈妈落座,末了,又命人上了姜汤道“今日突下暴雨,料想你们不是在驿站安置,便是被困在了半路上,果不其然遭了雨淋了,快,先吃碗姜汤去去寒,莫要伤风染了风寒了。”
孔妈妈见太太如此深明大义,不由心下宽慰,又见姜汤热乎,那头谢氏怕她受冻,又赶忙拿了一暖炉过来塞她手中,孔妈妈不由心下感动,待吃了两口姜汤,便又急急禀告,可谢氏非得押着她喝完了,这才终于缓缓开口问道“你们可是在途中遇上兆王的马车呢缘何那大姑娘是被兆王送回府的中途可是发生了何事”
谢氏耐心的问着,面上不动声色。
孔妈妈擦了擦嘴,立马回道“正是在途中遇到了兆王殿下的座驾,彼时雨实在是吓得太大了,就跟泼水似的,直往脑袋上灌着,马车被卡在泥泞中动弹不得,所有人全部下车推赶马车,不想,那雨实在是太大了,两辆马车的车顶直接被雨水压塌了,那大姑娘是个病弱的身子,打从云城赶路来的这一个多月里,便大病小病的不见好过,被那大雨一浇当即发烧了起来,快要直接晕厥了过去,恰好此时兆王殿下的马车刚好路过,那顾公子便胆大的去拦了车,结果王爷的马车本不见动静,本不予理会的,这时还是翁妈妈亲自下了跪,还是以咱们二姑娘的名义叫的车门,马车里的王爷听了原是二姑娘的嫡姐,这才让上的车。”
孔妈妈口若悬河,绘声绘色的将彼时的情景一字不漏的描绘着。
话落,只见那孔妈妈看了谢氏身旁的宁荣荣一眼,道“若非搬出了二姑娘的名讳来,想来那王爷都不会见理会的,所以说啊,今日这大姑娘得了王爷的照拂,可全是看在二姑娘的面子上呢。”
孔妈妈笑着说着。
谢氏闻言,便拍了拍宁荣荣的手道“这下,总该放心了罢”
宁荣荣听了孔妈妈这话,顿时心下一松,半晌,又见孔妈妈笑眯眯的说着,脸上略染上几分羞涩之意,嘴上却一脸骄纵的说着“我就说嘛,九霌哥哥素来不近女色,连只母蚊子都休想近他的身,怎会让那等乡下女随随便便上他的马车,还亲自护送她回来”
原来皆是因着她的缘故。
这样一想,宁荣荣瞬间担忧全无,不仅全无,还隐隐有些得意甜蜜,不过,想了想,还是忍不住道“那病秧子人还没回来,便连九霌哥哥都给惊动了,料想怕不是个惹事精罢”
说着,下巴一抬,看着孔妈妈道“妈妈,她为人如何生得如何是不是个惹事精哼,一来,便惹得整个府里大乱,又是大夫,又是厨房,都忙翻天呢,母亲这会子都还在静养呢,被她这一番折腾,还如何养身子哼,那些个乡野之女,最是莽撞粗鄙了,如今回了府里规矩得教着些,今日是将脸丢在了九霌哥哥跟前,省得回头在满京丢尽了脸,得牵连咱们整座侯府遭人笑柄了。”
宁荣荣依然有些不快的说着。
孔妈妈只看了看宁二姑娘,又看了看谢氏,一时不知该如何回话,这时,谢氏瞪了宁荣荣一眼,道“荣儿,不许瞎说胡闹,记住,那是你长姐,你得敬重着她”
话落,却见宁荣荣冷哼一声,道“克死了我两个弟弟的人,娘让我如何敬重得起来”
谢氏被她这话一时堵得微微噎住,半晌,面上染起了几分伤感之色,孔妈妈立马劝解,谢氏只一脸苦笑道“荣儿这孩子被我宠坏了。”
顿了顿,又微微红了眼圈道“原是我福薄,才没了那两个孩子的,怨不得那孩子。”
谢氏仿佛被勾起了伤心事,一时伤心缅怀了一番,而后,见那宁荣荣面露不忿,又见孔妈妈坐立难安,便立马道“瞧我,这大好的日子提这作甚。”
说着,话语一转,便又问道“对了,妈妈刚刚提及的顾公子,可是”
谢氏似有些狐疑好奇的问着。
话落,便见那孔妈妈绘声绘色道“那顾公子是吴家的远亲,也就是那一位”
孔妈妈提到那一位时,使了个眼色,朝着天上指了指,便又道“就是那吴氏娘家胞妹夫家的亲外甥,那顾公子倒是生得一表人才,又颇有学问,一直投靠在吴家求学,小小年纪便已考取了举子呢,如今是来京参加明年的科考的,因大姑娘此番回京,便一路同行,顺道着有个照应,他此番是拿着吴家的举荐信来的,特来投靠宁家的。”
谢氏闻言,想了想,道“倒是好似听到侯爷提及过这一茬。”顿了顿,又笑了笑道“宁家门生不少,侯爷素来敬重读书人,又是大姑娘娘家的表兄,理应照拂的。”
谢氏说着,复又不动声色的问了几句那顾公子的年轻,家世,随即状似无意间道“听这么说来,倒是与大姑娘青梅竹马,想来二人皆在吴家寄居,兄妹二人感情不错。”
这话一落,便见那孔妈妈眼珠子转上几转,四下探寻一番,方压低了声音,往谢氏跟前凑了几分道“这二人一路上倒是相敬如宾,恪守礼教,不过,打咱们一行刚到云城那会儿,倒是发生了一桩稀罕事儿,太太,你且听上一听”
孔妈妈说着,便将那日宁瑶瑶半夜孤身暗访驿站一事绘声绘色的描绘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