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道理归道理,爷心里还是不舒服,不是生气是委屈。委屈你这人心太硬,说给爷添个能上玉牒的侧福晋就添一个,可见你心里没有爷的位置,是吧。”
四爷弯弯绕绕说了这么多,前边听得瑾玉有些迷糊,什么自己这样好但是又不好的,他行又不行的实在是太绕了。但最后几句她还是听懂了,这人居然说自己委屈然后还倒打一耙污蔑自己心里没他这还有天理吗。
没天理,这事太没天理了。四爷这话说出口瑾玉第一反应便是这个,连带着整个小脸儿都气红了,完全没了刚刚心虚的样子只想好生跟四爷把这事掰扯清楚,倒要看是谁心里没有谁。
可话到了嘴边瑾玉突然反应过来不对啊,这事的重点不是他委屈不委屈的问题啊,这事的重点在于四爷这态度,这态度莫非是动了真感情了
反应过来这个问题的瑾玉脸都吓白了,再定睛看四爷怎么看怎么觉得不对劲,挺好一爷们怎么不按常理出牌呢。自己当四福晋之后确实没怎么纠结就跟他做了真夫妻,但这并不代表她真的有多想跟他缠缠绵绵到天涯啊。
“爷,您是不是有可能,当然我只是说有可能啊,您刚刚感觉稍微有点没那么准确,您是不是有可能是被我气昏了头啊。”
“福晋说的是哪个感觉不准,是我说我委屈,还是说你心里没我。或者说福晋不是觉得爷的感觉不准,而是福晋不想爷有这样的感觉,对不对。”
要不说四爷就是四爷呢,都这会儿脑子还特清楚,一点没被瑾玉往偏了带,反而还抓住了瑾玉话里的漏洞更加精准追问,问的瑾玉哑口无言。
要说瑾玉想不想那自然是不想,说句不好听的但凡换个人,哪怕是也是皇子也是贝勒,只要不是四爷说不定瑾玉还真使劲往那戏本子里唱的一生一世一双人上奔一奔。
但他是胤禛啊,是以后的皇帝,别看现在好像自己真拢住了他的心,这玩意儿十有八九没法长久啊。毕竟在后宅自己也许还能一手遮天,大不了就学郭络罗氏那样就不让爷们纳妾,就不让府里进新人。
总有一天四爷是要当皇帝的,到时候选秀跑不了吧,大选小选总会不断有人要进宫,这事不光自己拦不住就是四爷也拦不住啊。
选秀从来都不止是给皇帝充盈后宫选女人,也是前朝对于权势地位博弈的另一个战场,不光有无数女子盼着靠这个一步登天,也有不少家族心心念念就盼着这条路给自家多一份荣耀,多一分保障。
有道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有钱能使鬼推磨,说到底皇帝到底有多尊崇到底能不能万万岁都是虚的,只有前程名利做饵才能催得世人到死都永不停歇的追逐。
要是真突然断了其中一条路,别说四爷光瑾玉自己就吃不消,毕竟瑾玉如今能心甘情愿的留在这个世界兢兢业业当四福晋,其实不乏有以后能当皇后这个萝卜在诱惑自己,毕竟来都来了能当皇后谁不想试试是什么滋味。
所以现在的瑾玉要让她为了那虚无缥缈基本不能实现长久专一的爱情去赌上自己的心,还很可能因为这个失去现有的快乐和未来应该会有的物质和荣耀,别说四爷,就是再来仨四爷瑾玉也狠不下这个心。
“爷,您的心思我明白,您觉得您委屈了我也明白,真的,因为这事没人比我更明白。毕竟每一次府里后院添一个女人,我也会想问您为什么呢,为什么府里又多了个人,您心里没我吗。”
“可是委屈完了我也懂,您没有做得不对的地方,您是贝勒爷,贝勒府里的后院就应该有这些女眷,不管是您喜欢的还是您钟爱的,或者是娘娘说的会生养的。总归只要她们能伺候好您,就可以在府里好好的生活,我的委屈是完全没有意义的。”
要不说最好报复人的方法就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呢,瑾玉说这些的时候平静温柔娓娓道来,要是不论她说的内容,简直就是个知心大姐姐在替胤小禛解答人生难题一般。
“但是后来小李氏进府那一次我就想通了,这事没法改变。真要是自己跟自己过不去这日子就没法过了,爷您说是不是这个道理。所以您的委屈啊真没必要,咱们府里还有个侧福晋的位子空着呢,那以后要是我再提谁的份位,您难不成又难过一次啊。”
瑾玉这番话说得七分真三分假,要不是四爷心思够清明,说不定还真被她糊弄过去,毕竟她说到她以前也这么委屈难过的时候,四爷心里还真挺不好受的。
但没一会儿四爷又咂摸过味儿来,自己的福晋说了半天还是在劝自己别吃醋,但其实自己的问题她还是糊弄过去了。
“外边人都说四福晋为人板正,做事做人都不知变通,我看这话不对。爷的福晋不光知变通而且还圆滑得很,连爷都抓不住猜不透。”
四爷这会儿好像有点认命,毕竟她这么明目张胆的打哈哈想浑水摸鱼自己都没觉得真有多生气,他就更明白了自己不是单纯的对福晋的尊重,这就是喜欢就是爱。
“您这话就有点言重了,叫我怎么接话嘛。我要是真像您说得那么聪明,今儿就不会惹您发这么大的火了。”瑾玉没想到四爷会这么说,“爷,要是我这回答您不喜欢,那就再容我想想”
“行了,别说了。福晋不说违心的话爷就很喜欢,你现在再想三天说出来的话照样不对。”
四爷看着瑾玉硬着头皮还想再挣扎挣扎的样子,赶紧出言打断了她的话。说白了自己这么紧紧追过来不过是想把心里话说给她听,她的回答暂时还没有那么重要。
被四爷把满肚子借口道理堵了回去的滋味着实有点不好受,瑾玉也有点生气,追是他主动追来的,这种掏心窝子的话也是他先起的头,现在又不让说,真是什么话都被他说完了。
瑾玉一不高兴就懒得多搭理四爷,屋里又没别人,一时之间气氛就冷下来了。好在下午老福晋和瑾玉几个哥哥嫂子没让两人闲着,没多会儿就有各自把瑾玉和四爷请到前边去。
晚上有富禅和富昌作陪四爷喝得有点多,苏培盛把人送回来的时候脚底下都有点发飘。下午那些好像没说完的话也没法再继续,还是先把这醉猫儿收拾干净再说吧。
瑾玉回来就带了浅草和槐花,乌拉那拉家不比府里那些丫鬟用得顺手,瑾玉怕她们没伺候好反而落不是,这会儿屋里也就自己和俩丫头能用。
槐花去厨房那边拿醒酒茶和宵夜去了,浅草一个人忙不过来,平时躲了又躲这回总算躲不过去,只能老老实实给没了正经模样瘫坐在椅子里的四爷换衣裳、擦脸脸擦手手。
“玉姐儿”
喝醉了的人胆子最大,自己手还在瑾玉手里呢,四爷就敢壮着胆子撩拨人,只可惜这会儿喝多了的四爷装不像霸总,倒像是脑子不太好使的地主家傻儿子。
晚上在前头吃饭作陪的是瑾玉的大哥和二哥,说是哥哥其实俩人年纪都能做瑾玉的阿玛了。家里阿玛死得早,留下个小妹妹两个哥哥真是当闺女养大的。
之前妹妹在贝勒府过得一般这些家里人都心知肚明,只是有些事说出来改变不了什么就不如不说。但今天不是人贝勒爷主动上门了嘛,平时在朝中和四九城里也不是没打过交道,两人可不就赶紧借这个机会,说了许多平时不敢说也没法说的话。
“干嘛谁告诉您我乳名的。”
瑾玉简直就是问了一句废话,除了自家哥哥还能是谁啊。只不过四爷被叫去前边这段时间瑾玉的也没闲着,除了陪老福晋和嫂子们说话,也抽空想了想下午的事。
她不得不承认,在知道四爷对自己动了真感情之后自己是高兴的。毕竟四爷这样的人说是人中龙凤好像都不算夸他,有这么优秀的人喜欢自己,是个人心里都得暗自窃喜一小下下。
更何况瑾玉最不喜自己骗自己,这么久相处下来要说爱到灵魂深处那肯定是扯淡,但要说喜欢瑾玉还真挺喜欢四爷的。毕竟这人除了脾气差点,记仇了点儿,吃醋吵架的时候多了点,其他还是挺好的。
“玉姐儿”
四爷听瑾玉这么问也不回答,只是又用更加带着情愫的声音喊了她一声。晚上喝酒的时候富禅和富昌说的话题一直都围绕着自家小妹妹,四爷也就有幸知道了好些瑾玉小时候的事。
但不管是说费扬古活着的时候瑾玉怎么骑在她阿玛脖子上,抱着费扬古的脑袋当大马骑满院子玩的事,还是说后来大了那些带着丫鬟出府逛灯会差点彻夜不归,带着家奴出城打猎一进林子都敢大半天不出来的事,其实宗旨只有一个,告诉四爷自家姑奶奶养得挺娇的,真不是没人疼的草。
“在在在,在呢。干嘛啊,知道了个新名字非要喊出花儿来才开心是吧。”
自己问的问题他不回答就算了,还一个劲的喊自己乳名,瑾玉本不想理他,却架不住醉鬼不讲道理,她不回应就一个劲的喊,瑾玉生怕他把前边老福晋都惊动,只能赶紧应了他。
“瑾玉爷知道你怎么想的,你不说我也知道。你心里没我。”四爷说这话的时候眼神坚定得不像个喝醉了的人,听得瑾玉心里一紧,但紧接着他说的话又让瑾玉觉得可能还是醉了。
“不过没关系,爷不跟咱们玉姐儿计较。爷比玉姐儿年纪大本就应该是爷宠着福晋,爷心里都清楚。”
清楚清楚个屁。真要是清醒着瑾玉才不信平时黑面神一样,干嘛都恨不得让人猜他心思的人会说出这么肉麻的话来。现在说得开心,看他明天早上醒来自己回想起来怎么见人。
可人都喜欢听好话,哪怕知道这是醉话那也喜欢。瑾玉憋了半天还是嘴角忍不住往上扬,连浅草一直往她这边递揶揄的眼神也忍不住。
“笑了笑了就好,笑了就是不生气了。”
一个人把另一个人放在心里的时候,跟没放在心里可完全不是一码事。四爷这会儿醉得看人都有重影了,居然还能看清瑾玉笑没笑,随即也不管醒酒茶和宵夜都还没回来,就借着要去看看瑾玉的闺房什么模样,拉着人就往次间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