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寡人知道。”萧晏将叶初棠搂在怀里,亲了一口,“寡人若不撒火,哪会唤来小鹌鹑来哄寡人。”
“喔”叶初棠恍然大悟,“陛下算计我”
“习惯就好。”萧晏笑着勾一下叶初棠的下巴,便覆上了她的唇,怎么都亲不够。
朱寿和李麟出于负责任的态度,在大殿外等候,毕竟是他们使眼神让叶初棠去顶麻烦,就这么立刻走了好像有点不够义气。
俩人在大殿外苦等半个时辰之后,互相看了一眼,彼此深刻忏悔。
“我不该怀疑叶娘子的能耐。”
“我亦是。”
“下次真不必担心,在外等候了,咱哥俩立刻走就是。”
“非常同意。”
次日天刚蒙蒙亮,皇城外便张贴了王湛谋反的告示,并斩首示众了数名反贼。
有心人发现,示众的人头里有李辰等官员,还有众多王湛的随从,但唯独没有王湛。
百姓们对于王湛谋反的事儿并不算太惊讶,多数人的反应是“果然如此”。又有不少人议论,他们昨夜目击到王湛带兵包围皇城的事,谋反一事绝对是证据确凿,并非诬陷。
“那他带头谋反了,为什么没有砍他的头”
“估计是最大的头目要留到稍后处置,处以更严重的极刑”
“哼,逆天而行,果然遭报应了。好好当受人尊敬的东海王不行吗,为什么非要当皇帝天雷警醒都不听,活该”
晌午,在众人纷纷议论中,有一条传闻在飞速传播。
王湛居然被释放了
皇帝念及他曾立下的功勋,也念及王氏一族给大晋国做出的贡献,遂决定只夺了王湛的官职和爵位,将王湛贬为平民,留王湛一条命。
据传,皇帝之所以有此决定,是因为王家一众人等的上书求情,他们甚至以辞官要挟皇帝。
“不能吧,王氏这竟是要只手遮天这传闻会不会是假的”
“不像是假的,我家亲戚就在天牢当值,今早亲自放了王湛出狱,陛下确实留了王湛狗贼一命。”
“没天理了,没王法了,王氏一族这是要骑在皇帝头上拉屎啊”有文人义愤填膺道。
“嘘嘘嘘,怎么能说这种话,小心了。”
如今京中最不敢上街露脸的当属王氏官员,生怕一出去,别人知道他们姓王,误认为他们就是联明启奏皇帝饶恕王湛的一员,拿石头砸他们。此前已经五六名王姓官员,被砸了狗头才回家。
几名王姓官员,暗暗聚集,互相询问,他们中谁参与了联名上奏。所有人都摇头,表示他们没有。彼此间都不知道对方说的是真话,还是心虚说谎不敢承认。
“咱们这么坐以待毙了。”
“那怎么办”
“必须要表态,联明上奏请求皇帝按律处置王湛。他自己犯下了忤逆大罪,纵然他是王氏族长,我们也该大义灭亲。不然长此以往,我们王氏会遭众名士们鄙弃,从此再难抬头了。”
“唉,曾经敬畏的族长这样丢脸,便是联名请奏了,我们以后恐怕也抬不起头来了。现在外面天雷的传言又复起,都在说我们王家为老天所不容,不宜再与王家人有来往。”
王湛的释放,惹来天下文人的众怒,在王氏族人联名上书请求严惩王湛之后,众官员和名士们也集体上书讨伐,请求皇帝严惩王湛。
然而就在萧晏批了王氏族人和众官员们的上书之后,派人去王湛府上缉拿王湛的时候,王湛逃了,没人寻到王湛的踪影。这一举更是惹来众怒,全国人民掀起了寻找王湛的浪潮。
尤其是凉国余孽,在得知王湛彻底失势逃跑之后,他们便开启了对王湛的疯狂报复。血如意一事的羞辱,他们永记在心,誓要把逃跑的王湛缉拿到手,折磨至死才算善罢甘休。
因为凉国余孽尚有几名细作安插在衙门,他们时常会得到衙门那边的消息,说南宫迁收到消息,王湛又转移了,藏匿在某某王氏官员那里,这些王氏官员都曾经是王湛的追随者,忠心为王湛办过不少丧良心的事。
凉国余孽们便指哪儿打哪儿,把这些贪赃枉法的王氏官员的府邸搅得一团乱。南宫迁总是那个接到报案前来支援的官员,碰巧就在这些贪赃枉法的官员家中搜查到了罪证,将官员收办了。
三个月之后,王湛麾下的官员被收拾得七七八八后,南宫迁便带领衙役们包围了张阿七的鱼铺。将凉国余孽的少主张阿七及其属下们,一举抓获。
张阿七在受审的时候才得知,自己费心伪装的身份,其实早就被官府识破了。这段时间,官府一直利用他这个“余孽的报复”,去对付王家人。张阿七输得无话可说,在处决之前,一直在狱中忏悔自己太蠢。
张阿七死后,被关押在天牢深处的王湛才最终咽了气。
萧晏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轻易放过算计他心爱女人的畜生。当初出于政治手段放他,却不过是暂时的,只有短短半日,之后便又将他悄悄缉拿回了天牢。给他一线希望,又让他绝望,再让他承受仿佛永无尽头的折磨,才是一个狗畜生配拥有的归宿。
此后又过了两月,朝局稳定,余孽肃清,百姓安居乐业。
萧晏请巫师择一黄道吉日,与叶初棠商议就在这一日立她为后可好,叶初棠欣然同意,没有提出任何疑议,萧晏心里却没底了,近几日更加频繁造访叶初棠的住所。
“陛下,在大婚之前男女方不能见”熙春提醒的话说到一半,就被萧晏的眼神杀了回来,不敢再说了。赶忙端着自己手头上的东西,去了前院。
萧晏踱步进了院子,刚要敲门,就听到屋里传来叶初棠的说话声。
“三日后想办法给我弄一具尸体来,身形要跟我差不多的,我明日要用。”随从听了此话之后,就应声往外走。
萧晏鬼使神差地藏了起来,心里下意识地就想到了曾经侍卫给他回禀的叶初棠打算死遁的话。所以现在到时机了她打算死遁,要离开他了
萧晏自嘲地笑了一声,随即翻墙,重新从院外走了进来。
“阿晏来了快看我给你绣的荷包,好不好看”叶初棠将她费心绣制的竹纹荷包递给萧晏。
萧晏心情沉重地接过荷包后,眼睛黑漆漆地盯着叶初棠,哑着嗓子问她“为什么绣这个东西送我”
据他所知,叶初棠受她母亲的影响,并不擅女红一类的事情,也从未绣过什么东西给别人。难道是要打算死遁了,赠一离别礼给他
“庆贺阿晏终于铲除奸佞,大权在握,可以带着我大哥实现人人有饭吃的愿望了。我很期待那一天的到来。”其实这荷包叶初棠萧晏拿下王湛那一日就送给她,奈何她学艺不精,熬到今天才做出一个像样的来。
既然期待,你为何还要走。
萧晏默然看着叶初棠,心想着她就那么不喜欢做他的皇后么
“收了我的礼物,你怎么看起来好像不高兴”叶初棠不解地外头看他。
“高兴,正因为太高兴,不知该如何表现了。”
萧晏抬手,慢慢地摩挲着叶初棠的脸颊。
他该怎么办时至今日,她还是想走,他就该放她走了。可是他做不到,他舍不得,一想到这些便心如刀绞,窒息至极。
两日后,叶初棠去平原王府见已然被册封为平原王妃的郑玲歌。听说萧晏刚好也在这,正跟萧礼一起在召见平原军中的一位射箭神手。
叶初棠灵机一动,便想给萧晏一个惊喜。郑玲歌帮忙配合,调走了外围的守卫,让叶初棠得意顺利地爬着狗洞,悄悄潜入院内。
在靠近的房间的时候,她不小心听到了萧晏与萧礼等人的密谋。
“陛下,万万不可,属下万万不敢将箭射向陛下。”
听起来这惶恐的声音属于那位神箭手。
“你想忤逆圣命”萧晏质问。
“属下不敢。”
“只射在肩头上便罢了吧,何必射在胸口,稍有差池,真会要了陛下的命啊。”
这是萧礼的声音。
“你不懂她,她很聪慧,只射在肩头的话,根本不足以打动她。正是要险些没了命,她才会信,才会感动,才会有可能会留在寡人身边。”萧晏所这话时,声音颇为落寞。
“陛下”萧礼正要继续劝解萧晏,忽然察觉到窗外异常,立刻质问,“什么人”
“你们想要感动的人”叶初棠大声回话后,屋内骤然安静。她匆匆走到门口,一脚踹开了门,果然在屋里看到萧晏、萧礼和一名脸生的背箭士兵。
萧礼脸上的尴尬之色还没褪尽,他张了张嘴想要解释或尴尬地打一声招呼。
叶初棠率先开口,凶戾道“你们俩都给我滚出去。”
素来高傲的平原王萧礼,老实地“哦”了一声,速度地带神箭手士兵溜了,走的时候,还不忘带上门。若是皇帝陛下惧内的事情,在他府里被传出去,他可是要担大责的。
萧晏避开了叶初棠的注视,只问了一句“你怎么在这”
“我要是不在这,哪能听到皇帝陛下要算计我呢。”
“棠棠,你听我解释,我”
“萧晏,你是不是有病,还病得不轻”
叶初棠直接气呼呼地打断萧晏的话,以为萧晏身材比较高大,叶初棠为了方便点他那个笨脑袋,直接踩上了罗汉榻,居高临下点他的脑袋。
“为了感动我,要拿自己的命冒险,嗯”
萧晏垂眸,默不作声,由着叶初棠点他的脑袋。帝王尊严在这一刻,都被粉碎成渣渣了。
“我什么时候说要离开了你了你为什么要干这种蠢事”
萧晏猛地抬眸,眼睛里像点了一盏油灯一样骤然发亮,“你不会离开不会死遁”
“死遁”叶初棠疑惑皱眉,让萧晏讲清楚。得知他数月之前,因为侍卫偷只听了后半截话,忧虑至今,不禁觉得好笑。
“那就是一句安慰人的话,再说我就算死遁,也会在失败之后,带着你一起死遁。”
“真的”萧晏还是有几分不敢相信,“那你两日前,叫人寻一具跟你身材相似的尸体,又是为何”
“我不是一直在助人么,有个妇人在出嫁之后,受尽了娘家人的刁难,却又她因父亲欠这家人的债,她无法和离脱身,我便想了一个死遁的招数助她。”
“一句话的事,你何必如此大费周折。”
“那不行,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我不能仗着自己有权势就肆意行使,在大婚之前为陛下招惹非议。像这种暗地里悄悄干的损事,只要不被发现,就没什么麻烦,也挺好的。”
萧晏听到叶初棠在为他们大婚事宜考虑,格外开心,笑着刮了一下叶初棠的鼻梁,夸她聪明。
“别转移话题,咱们来好好说道说道你作为一国之君,是怎么想出这种自损一千的损招来算计我的主意”叶初棠是真的很生气萧晏算计他,但一想到萧晏居然在拿自己性命冒险,又气不起来了。
他倒是不负世人曾赠给他的暴戾恣睢疯癫的名声,尽管这名声如今已经淡了,甚至还有百姓夸他是明君,但事实是他真的够疯
“怎么想出的好像很容易就想出了。”
在这一点上,萧晏几乎没有思想挣扎的过程。
他只知道叶初棠是他的心,是他的情之所在,他不想以后做一个无心无情的行尸走肉,所以至死都要算计她在自己身边。
“抱歉,棠棠,我太自私了。”
“爱本就是自私的,我理解。所以在大婚之前,我列了以下几条,烦劳陛下遵守。”叶初棠随即从怀里掏出一本爱妻守则交到萧晏手上。
萧晏连看都不看,就温笑着应好,眼里尽是对叶初棠的宠溺。
他紧握住叶初棠的手,初心依旧,此生都不会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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