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放、苗氏、郑氏等人在得知叶缙受伤之后,都守在他床前,端药送水奉汤粥。
叶缙被闹得很无奈,“我真没事,爹娘该出去会友就会友,二叔该作画就作画,二婶想算账就算账,真不用管我,这只是皮外伤,养两日就好了。”
“哎呦,这孩子是不是脑子被打糊涂了往日他不最嫌我作画不务正业么”叶政叹道。
“是啊,居然还撺掇我出去会友。你不嫌阿爹占着国公之位而无作为,愧对君王国家了”叶放也惊奇。
苗氏伸手去摸叶缙的脑门,“有点热,可能是发烧了,我再叫宋青之来。”
“说了没事。原来阿爹和二叔早就清楚自己无为、不务正业,那亡羊补牢,为时不晚,现如今上进也来得及。本来干吃县伯的爵位,阿爹就该愧疚,如今居然高至国公之位,如此皇恩浩汤”
“咳咳,大侄子应该没什么问题了,我就先回去了哈。”叶政立刻起身告辞。
“我随他一起。”郑氏马上跟上自己的丈夫。
叶放和苗氏也起身,笑着嘱咐大儿子好好养病,就找借口走了。
叶缙缓缓吸一口气,耳根子总算清净了。
“大哥,感觉好点没有”叶初棠人未到,甜脆的声音先到了。她捧着一盆兰花进屋,放在叶缙的床头。
叶缙挑眉看着这盆长势茂盛的兰花,质问叶初棠“作甚”
“君子如兰嘛,你这么君子,躺在床上没趣,我就给你找了一位志同道合之士陪你。”
“拿走。”
“大哥,你觉得我这种人做皇后怎么样能母仪天下么”
叶缙把目光从兰花挪到叶初棠身上,上下打量她一番,“能祸害苍生大白天你做什么梦呢你不会以为你在岭南帮过皇帝,人家为了报恩,就会以身相许,立你为后吧你何德何能”
叶初棠挠了挠鼻子。
“皇后是天下女子、众夫人们的表率,要立德、立言,举止端重,谦和高尚,更要帮皇帝治理好后宫。你一个小醋缸,婚还没成呢,就要求人家不能有小妾,你这心胸怎么当皇后”
“呸你们这些男人,居然有脸说女人能容下别的女人叫心胸。那怎么没见你们男人有这心胸,容得了自家女人有别的男人”
“那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男人是人,女人就不是人了,就是你们的物件物件生了你,物件在昨日东奔西跑救了你”
“好好好,大哥说错话了,你别生气。大哥自然是赞同你的说法,说的是外面的世道如此,非你一人之言、一人之力就能改变。当皇后不像你嫁个普通人家,没那么多人管闲事,满朝文武全天下人都盯着你呢。”
叶缙说罢,不禁失笑。
“咱们讨论这些干嘛,你又不会真当皇后。”
“大哥,这兰花你收好了”叶初棠起身告辞。
叶缙喊叶初棠拿走未果,命屋里的婢女将兰花搬走。婢女纷纷表示不敢,都怕回头女郎发现了,被扣月钱。
叶缙叹口气,深深感觉到自己在这个家的地位并没有因为生病和受伤而有所改变。
南宫迁将近几年京城失踪的妙龄少女的名单总结了一份儿,差人送给了叶初棠。
天已经快黑了,叶初棠要前往四方茶铺赴约。
她在坐车的时候,翻看了这份儿名单。
当时间翻到近两月时,叶初棠发现其中有一名失踪的少女叫谢秋蝉,年纪十四岁,从身高到样貌的形容上都有几分像秋月。加上秋月的记忆里觉得蝉非常重要,叶初棠很怀疑秋月的真实身份就是这位谢秋蝉。
叶初棠当即叫停马车,吩咐人拿着秋月的画像送给南宫迁,令其确认身份。
到了四方茶铺,公输剑就将他造假而成的血如意以及装血如意的盒子拿给叶初棠看。从盒子外表来看,逼真无二。至于血如意,则有七八分像。
叶初棠摸了摸,手感居然也有几分像,不禁问公输剑由什么材质制成。
“琥珀、桃胶、玉石粉之类的东西呗。别怪我没提醒你,这玩意儿假的就假的,经不起查验,或火烤一下,或摔打一下,立刻能辨出真假来。”
“足够用了。”叶初棠将公输剑想要的那种铁料给了他。
而后,她就等在四方茶铺前,至戌时,她就见萧晏骑着马自远处而来。
萧晏已然是提前三刻来了,他没想到叶初棠早就到了,下马后,便问叶初棠何时来的。
“只早到了一会儿。”
叶初棠等萧晏喝了口茶后,就带他去了附近的山里。
“我朋友跟我说,这里野鸡很多,晚上也容易捉。”
叶初棠从车上拿了网、筐、粟米和绳子,找了一处靠近溪水的地方,开始设陷阱。叶初棠从下车开始,什么事都是自己一个人做,熙春等都候在车边,没帮忙也没跟着。
萧晏要伸手帮叶初棠拿,叶初棠没用,只让萧晏给她打灯笼就行。
等布置好陷阱之后,叶初棠就在溪水下游捡柴引火。她备了火镰和火石,点火的时候还是有几分费力。
萧晏大概明白了叶初棠这次叫他来的目的是为了亲手给她做一道菜。他帮忙弄了些松枝和干草絮添上,叶初棠这才点燃了火。
等火堆烧旺了的时候,那边陷阱也捉到了鸡。叶初棠抄出匕首就要去杀鸡,被萧晏夺了去。
“说好了,烧火可以帮忙,别的都要我亲自动手。”
叶初棠又把匕首抢了回来,让萧晏只管看火就好。
萧晏坐在原地却难安了,他没想到叶初棠做这道菜,会从抓山鸡开始,每一步都真的自己亲自来。她一向爱用甜言蜜语省麻烦,怎么如今处处都不偷懒钻空子了
半个时辰后,叶初棠拎着收拾好的鸡回来,衣服湿了一大片,衣角上还粘着未清理干净的鸡毛和血污。叶初棠从篮子里取出早备好荷叶,先用盐等佐料把鸡腌制后,裹上荷叶,又将和好的湿黏土把荷叶鸡包裹好。
火堆旁挖了坑,埋了鸡,再把火移了过来。
叶初棠随后端了一盘点心给萧晏,“先垫一垫,要等一等才有得吃,大概一个时辰”
萧晏笑了一下,多久他都愿意等,只是他不懂叶初棠为何今日叫他来,特意做这个菜给他。
“你是不是有话要对我说”
“没有,今日只吃鸡谈鸡,不说其它。”
一个时辰后,叶初棠把荷叶鸡挖了出来,万幸鸡真的熟了,撬开黏土后,香味儿就溢了出来。荷叶的清香味儿很足,鸡肉烂的脱骨了,咸淡正好。比起那些厨子做的可能差一些,但对于第一次真正自己做饭的叶初棠来说,可谓是非常大的成功。
“味道极好,很厉害。”萧晏尝过叶初棠递过来的鸡腿的后,笑着夸赞她。
俩人分吃完一整只鸡后,叶初棠就起身跟萧晏道别。
“在晚归的话,我大哥知道了一定会骂我。”
萧晏将一瓶活血化瘀膏递给叶初棠。
“听说他受伤了,此药很好用。”
叶初棠道谢后,转身就走。
萧晏拉住叶初棠,“没忘了什么”
以前叶初棠开心的时候或为了哄他的时候,总会在分别的时候,抱他或亲他一下。
“没有。”
叶初棠迅速抽手,对萧晏恭敬行一礼,便转身走了。
萧晏目送叶初棠的马车远行至消失于夜色深处,仍然久久矗立在原地不动。
回到国公府时,叶初棠还未下马车,府里人就急忙迎上来,高兴地告知叶初棠东蝉居士来了。
“什么东蝉居士”叶初棠差点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是,没想到秋月竟是东蝉居士的孙女谢秋蝉居士得知这消息后,便立刻乘车欲来接孙女回去。此刻就等女郎回来,要亲自跟女郎道谢呢。”
叶初棠忙去正堂,发现她父母和二叔二婶在,三叔三婶居然也在,这次除了叶芳芳,他们那两位永远做不完课业的儿子也来了。
叶放和苗氏在身份上毕竟是国公,坐在上首位,左下首位第一就坐着一位老者,白发白须,面目慈祥,秋月就站在他身边。
看来这位老者就是东蝉居士谢明经了。
谢明经早已等候多时,听闻叶初棠回来了,转眸一瞧,来人是一位明眸皓齿的妙龄女子,眉眼透着激灵含着善意,一瞧是就是个好孩子,难怪她宝贝孙女能受她之手得救。
谢明经忙起身,向叶初棠作揖。
不等叶初棠发话,屋内一众其他人见状都惊呼起来,忙喊使不得。
谢明经却不在乎这些,定要让叶初棠受他此礼。
“老朽福薄,长子长媳都走在了老朽前头,他们只留秋蝉这么一根独苗,老朽却粗心大意,险些把这孩子给弄丢了。”
了解方知,秋月,也就是谢秋蝉,她自小就被抚养在谢明经跟前,和谢明经一起居住在京郊的东山蝉舍内。两月前,谢秋蝉去京城采买的时候走丢了。那一日刚好是谢秋蝉的生辰,东蝉居士才松了口,纵容孙女去京城的街上狂一逛,热闹一下,不想这一去就出了意外。
“这两月老朽心中尽是懊悔,深觉死后无颜面对长子长媳,如今万幸啊”
谢明经告别时,再度向叶初棠道谢,表示他会谨记恩情。
秋蝉舍不得叶初棠,抱着她,跟她含泪道别。
“离这么近,以后还会常见面的,没什么好哭的,不许再落泪了。当初听你琴音,我们就猜到你必然不俗了。”叶初棠笑着给秋蝉拭泪,哄她不准再哭,秋蝉果然听话。
大家见状都不禁笑起来。
“得空就去东山蝉舍玩儿,老朽随时欢迎。”谢明经上车前,又对叶初棠嘱咐了这么一句话。
此时因为谢明经的出山,早惹来了不少第一时间得到消息的名士们在镇国公府前聚集。能远远一观圣师的风采,对他们来说也是极其荣耀之事。
如今众人一听这话,都惊得不行了。东蝉居士作为天下人敬奉的圣师,早已经谢绝访客了,这年头谁能入他的蝉舍,谁就会被名士们追捧。
谁能想到,这些年来不管是王家人、崔家人甚至皇帝拜访,都被东蝉居士拒绝了。首位能让东蝉居士破例之人,居然是镇国公府的叶娘子,那个大家在暗地里嘲笑大龄不嫁必有病的奇女子。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真冷呀,古人三九这个设定诚不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