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镇将领私通北疆部族”赵黍不解“这与燕然山有何关联”
钱少白回答说“燕然山道场毗邻北疆,虽为修仙门派,却融摄了北疆萨满的术法,能够与禽兽通灵交感,尤其擅长驯服马匹,因此不少燕然山门人受边镇将领征辟。不过既然是驯服马匹,那马匹从何而来,里面可是大有文章。”
赵黍了然道“边镇将领到北疆部族采买马匹,而北疆苦寒、物产贵乏,也亟需与中土通商往来。边镇将领借此大举谋私,甚至蓄养私兵家将,对不对”
钱少白苦笑道“正是如此,而且这些年不少北疆部族希望归附有熊国,朝廷原本打算将他们安置在北方边郡,以此充实边地,作为抵御北狄的屏藩。可是等事情操办起来,却漏洞百出,还引起了一些归附部族的叛变。”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赵黍言道“北疆戎狄牧牲畜、逐水草而居,谋生之计与中土大相径庭,让他们定居一地、耕耘劳作,肯定易生乱象。”
钱少白叹道“对啊,眼下朝廷只能一面拨调钱粮布帛,安抚部族酋帅,一面派干吏施以教化。”
赵黍没有多言评判,他明白,收容异国百姓、加以教化,绝非是一朝一夕可成,只怕没有几十年都看不出成果,而光是靠杀伐,也无法使民心归附。
“北疆部族南下归附,玄冥国难道就坐视不管”赵黍转念问道。
钱少白耸肩摊手“帝下都斩龙一役,玄矩身死,有熊国趁势挥军反攻,曾一度攻陷了北芦都。后来举火焚城,直接将北芦都烧成白地,玄冥国就此分崩离析。
北疆各部自行其是,至今仍是混乱不堪,远没有当年玄矩一统北疆的强大军势,只有个别部族南下劫掠,不足为虑。”
“分崩离析”赵黍陷入沉思,昆仑洲五国之中,玄冥国可以说是最先受到下界仙家干涉,玄矩其人连同一条孽龙,以无可置疑的武力,将北疆各部强行捏合一起,向南大举侵攻,所过之处生灵涂炭。
然而帝下都一役,玄矩与孽龙双双战死,连带着北疆各部的精锐人马都葬送在中土战场,至此玄冥国一蹶不振。其国有名无实,未来恐已注定无缘逐鹿。
同样是有仙家下界涉世的华胥国,则是因为各方博弈算计,致使苍华天君与梁韬相继殒落,酿成滔天灾异席卷东土。
如今的华胥国想要在昆仑洲争雄称霸,起码要先对付占据半壁江山的赤云都,同样无暇分心。
现在看来,仙家下界涉世,意图凭强取天下大权,不仅难以成功,反倒会因为失败而生出诸多混乱。
自从与含元子深谈过后,赵黍不会简单认为仙家下界涉世就是祸因,更多是因为仙家气数牵连甚广,一旦身死殒落,随之便是纷乱迭起。
赵黍忽然明白,含元子没有公然涉世彰显,或许就是有这方面的考量。
上景宗掌门这个身份,以及上接仙道的修为境界,注定含元子承负极重、牵连极广,他一旦身死道消,上景宗根基动摇,有熊国也不得安宁。
而含元子看似隐遁不现,实则充当了栋梁砥柱般的角色,这恰好符合赵黍对道国总摄天地气数之人的设想。只是多数人都没有领会到含元子的重要地位,所谓善战者无赫赫之功,大体如此。
“对了,左相让我来问赵道友,今后可有什么安排”钱少白询问道。
“今后安排”赵黍轻敲额头,失去灵箫之后,他对自身前途深感迷茫,就算要寻回真元玉府和灵箫,此刻也不知从何处下手。
“左相派你来问,想必是已有谋划了吧”但赵黍还不至于对眼下处境毫无觉察,他很清楚自己留在天城山,除了上景宗有意示好,也是将他约束在山中。
赵黍对于有熊国而言,并不能简单视为助力,左相何轻尘对他是既提防也利用。原本打算借遁甲山洞天门户一时加以笼络,结果事与愿违,所以顺势将他留在天城山。
钱少白言道“左相说了,希望赵道友移步至帝下都,相商赞礼官传承一事。”
赵黍皱眉道“赞礼官传承左相大人具体要商量什么”
“他没跟我说,我也不好随便揣测。”钱少白言道。
赵黍思忖片刻后说道“也罢,我会去的,稍后便烦请钱道友带路引见了。”
旋照峰顶,祖师殿中,含元子负手望着列代祖师牌位,祭拜所用灯烛尚未撤下,几缕青烟从供桌上的香炉飘起。
“参见掌门。”四仙公来到殿中,一齐朝含元子行礼。无论平时如何随意,此刻在列位祖师牌位前,他们不敢对含元子有丝毫不敬。
含元子转过身来,示意众人落座,他率先言道“今年召集诸位回山,除了祭拜祖师,还有几件大事要与诸位商议。”
“不知是何等要事”玄图公问道。
“赵黍在遁甲山开启洞天门户一事,想必几位已经清楚。”含元子说道“我日前闭关半月,并未感应到真元玉府所在,随后详查门内藏书,也找不到与这处洞天相关的记述。”
“难道这个真元玉府并不存在只是赵黍凭空捏造”方圆子问道。
“非也,那的确是一方仙家洞天。”含元子言道“虽然我赶到之后只有匆匆一瞥,但仍能感应到洞天之中饱蕴的仙灵清气。而洞天自行发出的剑光,将瑞鼎帝与千机灵矩驱逐出之外。诸位对此事怎么看”
夏黄公说“我近来与赵黍就真元玉府与真元锁有过深谈过几次,得知真元玉府中有一柄安镇洞天的景震剑,有合阴阳、法天地、运乾坤的妙用,本身与开辟洞天之功相匹配。不过我怀疑,景震剑同样有凿窍的妙用。”
精通剑术的夷真子神色沉重“凿窍、打破虚空,此乃飞升成仙时所生天地异象,必须一身玄功仙法臻至先天方可呈现。即便是那位东海剑仙,也断难发出此等剑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