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风声呼啸,长烈子浑身僵硬、筋骨麻痹,却能清楚看到一名形容魁伟的披甲武将,带着自己御风而行,两侧街巷屋舍连排后掠,强烈气机自四面八方压迫而来,让长烈子张不开嘴,显然是被相当高明的遁术裹挟离去。
片刻之后骤然停下,长烈子发现自己来到一处幽静庭院,周围杂草丛生,显然久久未被打理。
“你、你是”长烈子刚要说话,身子一僵,筋骨刺痛,直愣愣跌倒在地。
衡壁公见状,立刻将他带到一旁屋中,陶鹤龄看到长烈子这副模样,不禁问道“此人是生病了么”
“不是。”衡壁公皱眉摇头,紧盯着长烈子说“这应该是受到魔镇诅咒,气脉筋骨僵固而不得动。”
此时就听赵黍的声音从屋外传来“这是流金封脉咒,将书符金简化为流金,能够沿着修士所发气机,反侵入窍、顺经走脉。流金缠上修士百脉筋骨,可一路侵入腑脏,汲取修士体魄生机,最终使其全身内外结固成金石一般。”
陶鹤龄听到这番叙述,不由得浑身起了鸡皮疙瘩。而衡壁公回头朝赵黍拱手道“师君,我已将人救出,接下来要怎么做”
“继续在远处盯着邓飞豹一行,但不要惊动他们。”赵黍说“另外留意温禄县外围一带,若是有大批人马暗中赶来,速速回报。”
“遵命。”一声应答,衡壁公身形凭空消失不见。
即便知晓修仙之人有召遣法箓将吏的本领,但亲眼见到一位仙将显形,陶鹤龄还是忍不住大为惊叹。而且这位仙将还称呼赵黍为“师君”,莫非他真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人物
赵黍来到长烈子身旁,抬手试探脉象,对方不明所以,想要开口说话,却感觉半张脸都麻木无觉,舌头好似抽筋一般,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我叫徐怀玉,适才便是我暗中传音。你所中流金封脉咒,与金关玉锁咒、金针凿窍咒,合称镇国三金大咒,是天夏朝咒禁生用来对付修仙之人与各路妖邪的高深咒术。”赵黍言道
“身中此咒,若是不能及时解救,便只能以内守胎息、气住脉停之功强行遏止流金扩散。除非有散则为气、聚则成形的仙家真形,否则难以自救。”
长烈子闻言心中大惊,他想不明白,为何一名古磐派弟子会施展出咒禁生的独门咒术,更不清楚眼前之人究竟是何来历,指引自己找到妖物、随后出手解救自己又怀有何种目的。
然而长烈子右半身已经渐渐麻木,无数细密针刺感朝着心脉逼近,他却连求救之语也说不出。
“仙师,您不打算救他么”陶鹤龄在旁问道,看着长烈子脸色渐转灰败。
“我在思考如何解救。”
赵黍确实犯难,且不论邓飞豹为何能施展出这等高深咒术,流金封脉咒在天夏朝咒禁生传下的诸多咒术,也属于近乎无解的一类。
在天夏一朝,赞礼官与咒禁生往来颇多,尤其是对外征讨、诛伐妖邪之时,赞礼官经常与咒禁生联手,过去双方也多有相互交流印证,有一部分咒术也融汇进赞礼官的科仪法事之中。
比如赵黍,他就学会了祖父传下的金关玉锁咒,经常用此术禁制修士与妖物,几乎是无往不利。也正是因为这份家学根底,赵黍一眼就能认出长烈子所中乃是流金封脉咒,
此咒几乎无法抵御,不管是用何等高明的护身术法还是守御法宝,流金咒力都会顺着气机运转反侵修士体魄,无孔不入,可谓阴险恶毒至极。即便以赵黍如今修为,也不敢以身犯险。
不过就赵黍所知,这么厉害的咒术,也有一个重大缺陷,那便是只能在迟尺之间发动,不可能在远处隔空施咒。因此对于熟知此等咒术威力之人,从一开始就不会冒险与咒禁生近身交手。
而流金封脉咒在天夏朝时,大多是在抓住妖邪之辈后的诛杀手段,流金封脉、灭绝生机,就算是蛟龙,只要尚未升登天门,也能活活被流金咒力所杀。
一般而言,天夏朝咒禁生运用的所有咒术,都有相应的解咒手段,但赵黍确切不知如何解除流金封脉咒。
“消灾解厄、治病保命的咒术,居然被弄成专害人命的伎俩,这就是天夏朝供奉的术士”灵箫冷笑道。
“术法不过是为人所用,而且对付祸乱世间的妖邪,难道还要嫌刀剑太过锋利,担心伤到自己就不敢用了”赵黍言道“据我所知,流金封脉咒这种术法,在天夏朝时也只有少数咒禁生通晓,用来战场杀伐又有巨大缺陷。”
心念及此,赵黍也觉得奇怪,邓飞豹如果真是别国派来有熊国的奸细,怎么会施展出此等高明咒术因为咒禁生一脉,在天夏朝覆灭之后,几乎完整保留下来,随后效力于有熊国。
这么看来,陶鹤龄恐怕是猜错了,邓飞豹并非什么敌国奸细。
只是流金封脉咒这等术法,等闲人物接触不到,邓飞豹能够使出此法对付长烈子,这背后牵涉的秘密,只怕比起敌国奸细要更加深邃。
没有浪费时间多想,赵黍问道“你有办法解除这道咒术么”
“先用针砭封住气脉,让咒力无处可行再说。”灵箫言道。
赵黍当即取出一把细如牛毫的长针,刺入长烈子右半身各处要穴,使得气脉停滞不行,暂时遏制流金咒力蔓延开来。
“这不是长久之计。”赵黍暗道“长烈子没有胎息修为,真气生机长久停驻,只会让血肉渐渐衰败,就算修炼有成也熬不了太久。”
“此等流金咒力既然是沿气机而行,那便导引气机,将其移转拔除。”灵箫提醒说“咒术根本在于移变气机,你要做的事,就如同凡人凿沟挖渠,以便河水流淌而过。”
赵黍问道“这个办法我也想过,只是流金咒力反噬,又该如何应对”